蘇曉苓對吳德沒有半點好感不假,可方才將茶水噴到他的身上,也并非是存心要戲弄于他,以報他意欲暗害自己之仇。想要和他解釋一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必然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轉(zhuǎn)念一想似乎也沒有那個必要了,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沒有說。
男子見狀緊張地睜大眼睛看著她,神情不安地道:“仙女姐姐,你沒有事吧?”
猛然站起身死死地盯著怒目橫眉的吳德,見他還想說蘇曉苓什么,立馬張開蒲扇大的手掌,用力一掌朝他臉上扇了過去。只聽“啪達!”一聲,硬生生地將他扇飛出去好幾步遠。
伴隨著從吳德口角四處飛濺而出的鮮血,他口中兩顆又大又黃的磨牙飛了出來,掉落在結(jié)實的木地板上,發(fā)出兩聲清脆地“咚!”“咚!”聲,而后滾落到了一邊去。
吳德被突如其來的一個大巴掌給打傻了,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一雙老眼里直冒星星,兩耳嗡嗡作響,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接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男子看都沒有去看他一眼,也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不以為意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去,滿是期待地看著同樣目瞪口呆地蘇曉苓,平靜地道:“仙女姐姐,你再接著跟我講?”
蘇曉苓被他突然間的舉動嚇地不輕,心中忍不住吐槽道:好恐怖的家伙,他這得有多大的勁力,隨手一揮就將人打成這樣了。要不是自己剛剛運氣好,讓這渾人在臉上那般扇上一巴掌,又豈只是吐點血,飛掉兩顆牙齒那么簡單,簡直是不敢想像啊。
此刻哪里還有心思跟他講故事,忙柔聲道:“今天就先講到這里了,明天再說吧!”
男子大為失望地應(yīng)了一聲,見到地上猶自“哼哼嘰嘰”的吳德,頓時一陣怒意上涌,一把抓起他的胸前的衣裳,單手將他提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大門口,隨手便將他扔出去好遠一段距離,口中罵罵咧咧地道:“傻鳥,叫你倒個茶都不會,養(yǎng)你這廢物有什么用?”
吳德剛剛稍微醒過神,便被龐韹老鷹抓小雞一般舉到了空中。正想為自己辯解幾句,便騰云駕霧地被扔了個七葷八素,許久都爬不起來,連叫喚的聲音也沒有再發(fā)出一聲來。
正在蘇曉苓睜大眼睛驚詫地看著這一幕時,便聽一個女聲遠遠地叫道:“發(fā)生什么事了?”聞聲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大姐,她身邊帶著兩名姿色上乘的紅粉女子走了過來。
吳德被男子隨手一扔,身子像是散了架似的疼痛不已,人倒是清醒了不少。見到大姐過來,連忙跌跌撞撞地爬向前求救道:“大姐,快來救救我吧,龐韹他要殺了我!”
大姐目光看向男子(龐韹),拉著臉問道:“怎么回事,為何會無緣無故的出手傷人?”
龐韹雙手往前一攤,一臉委屈地道:“是他先來招惹我的,要不是他來打擾我聽仙女姐姐說故事,我又怎么會出手打他,將他扔出去呢?”
大姐勃然變色,語氣嚴(yán)厲地道:“這么說來,你動手打人還是別人的錯了?”
男子見了她的神情,不禁感到一陣心虛,又不愿輕易地低頭認錯。猛地大聲道:“別問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說完,大袖一甩,掉頭便揚長而去。
大姐眼睜睜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遂轉(zhuǎn)身對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還掛著血絲的吳德道:“讓你受委屈了,你也知道他生性粗暴野蠻,不講道理,你多擔(dān)待一些!”
吳德伸手捂住紅腫的臉頰,強自笑著道:“大姐,你這說的是哪里話,就算是讓我搭上這條小命,都沒有什么!”說著,目光陰冷地看了一旁的蘇曉苓一眼。
大姐笑著點了點頭道:“那你先去休養(yǎng)一下,今天就不用當(dāng)班了。”待他走了之后,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愣在旁邊的蘇曉苓,示意道:“小苓,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p> 領(lǐng)著她來到一間雅致的房間,輕輕的掩上門,嘆息道:“你可能不知道,龐韹這孩子從小受到一次意外的驚嚇之后,整個人都變了。力氣變得比常人大出幾倍,而且脾氣也變得非常的暴躁。這些日子以來,根本就沒有人敢接近他,所以他才會成為現(xiàn)在這樣子的?!?p> 看了看她滿是不解和好奇的眼神,又道:“我不知道你對他說了什么,又或者是做了什么?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他似乎是很相信你,所以就當(dāng)是幫我的一個大忙,以后你只要別讓他傷害別人,更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傊灰阏疹櫤盟托辛耍瑒e的事都不用做了。”
蘇曉苓見她目光懇切地看著自己,一來自己在**還真是什么都不會做,再者也是體念她這份真切的母子之情,便點點頭道:“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這個事情我只能盡力而為!”
大姐有些無力地點了點頭,道:“嗯,玉兒那邊我會和她說的,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要是沒有什么問題的話,那你等下就過去吧。”
蘇曉苓心道:原來他就是那個玉兒姐所說要小心的龐韹,看他身材彪悍、滿臉胡子邋遢,頭發(fā)凌亂,而且情緒變化多端,又有點暴力傾向,果真是不能隨便招惹的。卻不知那個云煙姑娘,又是怎么樣一個人,居然可以和他相提并論,看來這春風(fēng)閣還真不是那么好呆的。
經(jīng)過方才與龐韹短暫的相處,她心里多少還有點忐忑,奈何她現(xiàn)在的選擇也不多。只能安慰自己道:他的樣子確實是夸張了些,又喜怒無常,好在他思想簡單,只要自己機靈一點,應(yīng)該還是可以相處融洽的。隨即與大姐告辭后,便先行走了出去。
等蘇曉苓在房間里找到龐韹的時候,他正在呼呼大睡,也就沒有去吵他。問人找來水桶和抹布,將房間里的血跡和牙齒都小心地清理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掩上門退了出來。
蘇曉苓從房間出來之后,端詳著自己那雙有點泛酸紅腫的手?,摪兹缬竦氖终瓢桌锿讣t,有若削蔥的十指修長而勻稱,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身子除了面貌稍微不堪入目外,無論是身高、身材等各個地方,還是皮膚之類的各個方面,都完美的讓人忍不住羨慕嫉妒恨。
想到才做了這么一點小事,就弄成這樣,不由感慨:幸好無德沒有讓自己去做一些臟活累活,不然就有得受了。如此一想,照顧龐韹反而是成了一份優(yōu)差,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過現(xiàn)在這樣子,似乎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小姐的身子,丫環(huán)的命吧。
蘇曉苓知道這里是妓a院,自然不敢隨意亂闖,以免遇上尷尬的場景??捎植恢廊プ鍪裁?,百無聊奈之下,在院落里隨心所欲的走了走。盡管這里不比蘇家奢華大氣,可是也顯得格外的別致和清靜。突然想到昨天下山的衣服都還沒有來得及洗,不自禁地想起了小蘭。
這些天在蘇家,有她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確實是體驗了一回大小姐的生活。可惜的是這次不能將她一起帶出來,搞得現(xiàn)在身邊連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了。心里不免擔(dān)心她有沒有被責(zé)罰,自己失蹤之后蘇家又怎么樣了,卻又是無從知曉。
蘇曉苓到雜房拿了臟衣服,便想順便看看玉兒有沒有衣服要一起洗的,就見一個十三四歲的俏麗丫頭端著一盆衣服從她的房間走了出來,遂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走去。
兩人一先一后來到洗漱房,那俏麗丫頭見到蘇曉苓,點頭和她打過招呼后便自顧自地洗衣物去了。見她的樣子有些怕人又有些陌生,不自覺地多看了她幾眼。
蘇曉苓也裝作沒有看見,然后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聊了起來。
俏麗丫頭叫小芳,今年十三歲,幾年前被家人賣到春風(fēng)閣,后來就做了玉兒的侍婢。
小芳樣子也還算清秀,只是年紀(jì)尚小,還沒有開始接客?;蛟S是在春風(fēng)閣呆的時間較久,對這里的規(guī)矩都比較清楚,因此她很少說話,神色間也極為拘謹。
過得半個時辰,蘇曉苓將自己的衣服洗好,卻不知道晾曬到什么地方。眼看小芳的木盆里還有幾件衣服沒有洗,便伸手準(zhǔn)備去拿兩件過來幫她一起洗了。
誰知,小芳猛地伸手壓住盆里的衣物,朝她搖了搖頭,等她松手后,就繼續(xù)低頭洗衣。
蘇曉苓見她年紀(jì)雖小,可是手腳非常麻利,只是她要洗的衣服比自己的多得多,才會還有幾件沒有洗完的??粗枥镆矝]有幾件衣服了,她又那么倔強,也就沒有再堅持了。想著她洗完也不用多久的時間,自己也沒有什么事情可做,就安靜地在一旁看著她洗衣。
過了一會兒,便見有三名三四十歲身強力壯的婦人用木盆端著許多臟衣物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腰圓腿粗的婦人見到蘇曉苓兩人,打招呼道:“這么巧啊,小芳丫頭也在洗衣!”
正在埋頭洗衣的小芳,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她們,“嗯!”了一聲,接著繼續(xù)低頭洗衣。
說話的婦人見狀,不由分說地將手中一大盆臟衣物擺放到了她的身旁,笑嘻嘻地道:“小芳這丫頭真是能干,一會幫大嬸把這些衣物也給洗了吧!”
小芳轉(zhuǎn)頭看了看那個木盆,只是“噢!”一聲,就沒有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