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苓淡然一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些客套的話就不用多說了?!鞭D(zhuǎn)而好奇的道:“不過,你們真覺得我嫁到黃家對我、對你們、對蘇家是一件好事嗎?”
周春紅與江月兒聽了面面相覷,猜不透她話語中的意思,聯(lián)想到她中毒后的所作所為,哪里像是原來那個性格孤僻、膽小懦弱的蘇家大小姐,不禁均是感到有點心里沒底。
蘇曉苓對她們二人也是將信將疑,畢竟相互之間存在著一定的利益糾紛問題。可再怎么說這也只是蘇家內(nèi)部的矛盾,與來勢洶洶的黃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蘇家原本在黃家面前便沒有多少掙扎的余地,若是再互相猜忌、使絆子、斗個你死我活,不用想結(jié)果也只能是便宜了黃家,相信這么淺顯易懂地道理她們不會不明白。
蘇曉苓也最為清楚,單憑自己微薄的力量,想要對抗黃家的強(qiáng)勢和蘇家的推波助瀾,無異于異想天開;而有了蘇家的全力配合,應(yīng)付起黃家來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她見兩人盡管沒有說什么,可是明顯有些意動的神色,似乎是不希望讓人看破她們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遂轉(zhuǎn)身對旁邊的幾名侍女道:“這里沒有你們的什么事了,都先下去吧!”
那些侍女聞言,都是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目光無助的望向周春紅和江月兒。
她們都是兩人身邊的親近侍女,沒有她們的吩咐,如何敢擅自離開。可如今大小姐有令,她們?nèi)羰枪豢咕埽瑑晌环蛉斯倘皇遣粫惺?,誰知道她們哪天會不會遭殃?
尤其是前幾天蘇曉苓在花園中突然對小蕓小翠發(fā)難,并且將兩人毫不留情地趕出了蘇家。使得蘇家的下人、侍女在慶幸小蕓的離開之際,同時也知道了看似人畜無害的大小姐,一旦發(fā)起火來,連兩位夫人的臉面都不會給,確實不是她們所能夠輕易招惹得了的。
周春紅和江月兒見狀,不以為意地對幾名侍女揮了揮手,讓她們先下去了。
兩人也在猜疑蘇曉苓的改變,更好奇她遣走那些下人,到底想要說些什么。
幾名侍女也不敢去看帶著面紗的蘇曉苓,紛紛如蒙大赦地退了下去。
蘇曉苓見身邊也沒有了外人,才打破沉默地道:“我想過了,不能結(jié)這個婚!”
江月兒不禁好氣又好笑地道:“曉苓啊,其實我們都知道那個人配不上你,可是你要明白退婚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就算是我們可以由得了你,黃家也必然不會答應(yīng)的?!?p> 蘇曉苓不為所動地道:“這個我當(dāng)然明白,我想你們也很清楚黃家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的*絕對不會只是那三成干股而已?!?p> 周春紅遲疑不決地看了看她,這實在不想以前的她會說的話。對于她為何會有如此改變,還是放下了之前的偽裝,依然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不動聲色地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蘇曉苓淡然自若地道:“我會想方設(shè)法讓黃家的人主動提出退婚,最不濟(jì)也要將婚約的日期拖延一段時間,總之絕對不會將整個蘇家拖入泥潭之中,更不會牽連其他的人?!?p> 周春紅心想:縱使是蘇家,在黃家面前都沒有多少反抗的余地。她一個弱女子,又能有什么辦法可想?然而眼下最為擔(dān)心的就是她不知輕重地將蘇家推入深淵里,現(xiàn)在聽她這么一說,頓時是如釋重負(fù),極為難得的對她多了一絲好感和同情之心,也便沒有多說什么了。
江月兒卻是輕搖螓首道:“事情假如真有那么容易,就不會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了?!?p> 蘇曉苓將臉上的面紗取了下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們無須答應(yīng)我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會惹什么麻煩,只要有心幫忙的話,我就心滿意足了?!?p> 周春紅和江月兒對她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完全是摸不著邊際,更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盤算。也不知道要跟她說些什么,又著實不愿面對她那張臉,遂囑咐她好好休養(yǎng)身子,不要多想什么,便先后離開了。
蘇曉苓在涼亭里靜坐默思了好一會兒,也想出了幾個辦法來,可隨后又都被給她否定了。正在她感到心煩意亂地時候,便見小蘭神色匆匆地跑了回來,不由緊張又興奮的道:“小蘭,怎么樣了!”
她此刻對蘇家的人除了小蘭之外,也不敢輕易地相信其他人,當(dāng)然那個便宜父親,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相信,至于周春紅和江月兒估計暫時也不會來為難自己了。
小蘭氣鼓鼓地走到她對面,憤恨地道:“黃家的人實在是太壞了,小姐絕對不能嫁給那個黃公子!”
蘇曉苓揚手讓她坐下,平靜地道:“別著急,慢慢說,你到那個人渣那里找到什么沒有?”
小蘭點了點頭,一邊坐下一邊道:“小姐,還好奴婢按你的吩咐,趁著他們沒有在房間里,便去打探了一下。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東西,可是卻讓我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事情?!?p> 眾所周知,小蘭是大小姐的貼身侍女,她依言向蘇家的下人詢問未來姑爺暫時居住的地方,自然沒有人會隱瞞她什么,更不會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只以為容貌突然變丑的大小姐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了,才會找侍女前來傳遞消息,他們有心看戲卻是根本不會去關(guān)心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自從小蕓和小翠離開蘇家之后,蘇家的侍女和下人里邊,就再沒有人敢在背后悄悄地說蘇曉苓的壞話了。甚至于任何與她有關(guān)的事,處理起來也變得慎重多了,當(dāng)然沒有人會去多管她的閑事。
小蘭稍微頓了頓,見蘇曉苓朝自己微微頷首,便又道:“奴婢進(jìn)了房間,發(fā)現(xiàn)里面打掃得干干凈凈,也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只是床底下有兩個大大的箱子,想要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可是箱子都叫人上了鎖,奴婢想了幾個法子,都沒有能將箱子打開。就在那時,奴婢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于是慌忙地躲到床底的那兩個箱子后面?!?p> 蘇曉苓聽了,不由得也是為她感到有些驚心,好奇地道:“你倒是挺機(jī)靈的,那他們應(yīng)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你吧!”
小蘭心有余悸地?fù)u頭道:“還好沒有,奴婢當(dāng)時嚇得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就聽到有人大笑著推門走了進(jìn)來,從床底看到他正是那個在湖心里涼亭的黃公子。只見他興奮地手足亂舞,口中胡亂地道‘爹還說什么就算她是一個又瘋又瞎又聾又啞的丑八怪,也要把她娶回黃家’,我還以為這白沙縣第一美女長大了會變得不太一樣呢,哪知道她竟然是如此的美若天仙!”
蘇曉苓聽了心中一驚,雖然早知道蘇家與黃家的婚約是一場利益的輸送,自己不過是犧牲品而已,根本無關(guān)于容貌是美是丑,可是此刻聽到他們自己說出來,依然是有點難以接受。
良久,才平心靜氣地道:“這姓黃的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不會讓他們得償所愿的!”
小蘭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看她,接著道:“后來聽到那個書僮說‘公子可真是鴻福齊天,當(dāng)初那蘇星河為了得到老爺?shù)闹С?,答?yīng)把女兒許配給了公子,又許諾將他們家綢緞莊的三成干股作為蘇曉苓的嫁妝。想不到僅僅過去兩年的時間,原本只是一家小不成器的蘇家綢緞莊,竟然占據(jù)了整個白沙縣四成的綢緞生意。現(xiàn)在那三成干股少說也值五六十萬兩白銀了吧’?!?p> 蘇曉苓本想借口讓小蘭帶個話,將那個人渣約出來單獨見上一面,從而露出真面目把他嚇退。當(dāng)然更深層次的目的是了解他們接下來的具體計劃,以便盡早地想好應(yīng)對之策,才會讓她選擇黃書強(qiáng)不在房間時候過去的。
事情說來極其簡單,可實施起來卻是殊為不易。好在小蘭雖然年紀(jì)尚小,可是她為人機(jī)警、聰明伶俐,倒也沒有辜負(fù)蘇曉苓對她的期待。更為難得的是她將事情描述起來繪聲繪色,讓人有如身臨其境一般。
小蘭見她有點緊張的看著自己,嘻嘻笑道:“小姐不用擔(dān)心奴婢的!”
隨即繼續(xù)說道:“就聽那個黃公子不以為然地道‘你知道什么?’然后又自言自語地說‘想想蘇家的百萬家財,很快就能為我所有,還能平白無故地多得這么一位風(fēng)華絕代的大美人,我今天還真是開心啊!’”
“隨后就見那個書僮慌忙地往四下里看了看,而后走到了窗戶旁邊??粗饷婵帐幨幍耐ピ?,才壓低聲音道:公子一定要慎言,此事若是讓蘇家的人知道了,只怕會橫生枝節(jié)?!?p> “又聽黃公子道,這個你盡管放心好了。我就是不希望有人來騷擾我們,所以才故意選了這處地形開闊,視野清晰,又極為安靜的居處,絕對不會有人能偷聽得到什么的。”
“那書僮聽了便點點頭道,不過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看這幾天就安心地呆在這里,一切等到塵埃落定之后再說,免得一不小心走漏了風(fēng)聲,那就大事不妙了?!?p> 無論他們兩人再如何狡詐奸滑,也萬萬想不到會有人一早就躲在床底將他們的對話盡數(shù)地聽在了耳里。要說洪公子今天突然會吐露秘密,除了明知道這里不會有人聽到之外,更為主要的是見了蘇曉苓的風(fēng)姿,帶給他的震驚和沖擊實在太大了,才會一時忍不住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