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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鸞華

44 心有不甘五皇子

天下鸞華 岑裊 2157 2019-06-05 23:28:52

  “人生在世,總有遺憾。生而為人,總有弱點?!痹S三顧伸手斟了一杯茶,淡綠色茶水緩緩注入面前茶盞,一線綠注下,煙霧緩緩而起。

  “恰似我面前的茶盞,自出茶室便這般大,就注定了只能盛這么多的茶水。人也如此,自出生起,便注定要承擔一些自己不能承擔的,無論掩藏地如何巧妙,都有蛛絲馬跡透露出來?!痹S三顧放下茶盞,目光幽幽地看著五皇子:“你覺得陛下他,最怪異之處是什么?!?p>  五皇子雖然于儲位耿耿于懷,但再怎么執(zhí)著于儲位,也只是把心思與手段放在兩個哥哥身上而已,從未想過在敬愛的父皇身上謀算。

  故而眉宇之間夾雜了一絲疑惑,不解地看著許三顧,搖頭:“父皇一向坦蕩磊落,處事更是在眾文武大臣的仰慕之下,豈會有怪異之處?”

  許三顧搖頭,眸中有輕微哂笑,但也是一瞬而逝,很快便攜了淡然,自袖中取出一頁紙來,紙上有細微的筆跡,將紙遞與五皇子道:“皇子瞧瞧這個,便也會覺得陛下有前后矛盾之處了?!?p>  五皇子狐疑地接過紙張,將紙張打開,低頭喃喃念道:“戊戌三年夏,宮中徐公公訂制酸辣粉一碗,己亥三年秋,徐公公訂制酸辣粉三碗。”

  “不止這些,徐公公每月都會訂制酸辣粉五碗?!痹S三顧條分縷析道:“本夜宵店中所制酸辣粉皆有冷蟹膏在內(nèi),亦用干菊提味。這兩樣皆是涼性之物,極不適用女性。宮中人食物,必有太醫(yī)先行檢點,所以,那酸辣粉一定不是有品級的妃嬪所用,而每月五碗酸辣粉加上來回車馬費,少說也有一兩銀子,丫鬟太監(jiān)不至于此,在下推測,每月要喝五碗酸辣粉的,想來是陛下?!?p>  五皇子在禁宮之中來往,宮中太監(jiān)已然熟悉,但見這紙上所描繪的徐公公的容貌,便已經(jīng)劍眉緊蹙,“你這紙上所畫徐公公,乃是父皇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伺候父皇許久,無人可以指揮他。你推測不錯,那五碗酸辣粉想來是給父皇的??墒恰?p>  言及此,五皇子依然大感疑惑:“父皇最厭吃辣。太后生前極喜清淡,所食不涉辣味,父皇極盡忠孝,太后喜清淡,父皇便禁了宮中的辣菜,即便太后薨逝,父皇為表追思,也已十年不食辣味了?!?p>  許三顧點點頭,“這便是怪異之處了。陛下并不是太后嫡子,不吃辣只不過是表示對太后的崇敬之情罷了。當初太后扶持陛下,陛下侍奉太后極為慎重,太后所厭棄則是陛下所厭棄,太后所喜愛則是陛下所喜愛,如此小心翼翼,才得太后放松戒備,太后一族的勢力才甘愿為陛下效忠,可陛下終究不是太后嫡子,太后薨逝,陛下為了安撫太后一族舊臣,依然保持著太后的飲食慣例,食必清淡,這才得了朝中文武的敬佩。如今太后一族舊臣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陛下已經(jīng)到了隨心所欲無所忌憚的地步,只是礙于悠悠眾口,恐怕忽然改變飲食慣例,隨心所欲會引起一些朝臣的議論,會說陛下前后矛盾,狡詐虛偽?!?p>  五皇子輕輕抬手,將一盞薄酒飲下,酒已微涼,窗外一片夜色漆黑,風聲撲撲,五皇子沉寂一瞬,隨即有所了然:“三顧先生是說,陛下心中喜愛辣食,只是礙于舊日行止,不得已吃清淡食物。本皇子要做的,不過是讓陛下私下吃辣食的行徑變得冠冕堂皇,給陛下一個理由,讓父皇坦坦蕩蕩地吃辣。”

  許三顧點點頭:“這是一個契機。此事做的好,陛下會對五殿下刮目相看,而且做的好也不會引起忌憚,因為五殿下只是在飲食上面提了議,不是提議于兵權(quán)等大事,三殿下與太子必然不會認為您只得猜忌?!?p>  飲食雖小,但卻是不可或缺的。

  “五殿下何不試試,縱然無益也絕不會有害,正中陛下心懷那自然好,就算不能,也無礙。飲食是小事,再差也不礙于五殿下做一個閑散的將軍大公?!?p>  看著許三顧眼中淡然的清光,五皇子不禁一動,隨機作揖:“多謝先生指教?!?p>  “不必言謝,殿下救了義女,在下出一小小計謀罷了。如今殿下救命之恩已還,在下與殿下依然無欠?!?p>  許三顧言下之意甚為明顯,已經(jīng)為殿下出了一計,報了救命之恩,日后,便與殿下銀貨兩訖,希望殿下也不要再來打擾。

  再怎么百年老店也是不敢隨意踏入儲位之爭的漩渦的。

  五皇子輕輕點頭,對許三顧的言外之意豈會不知,旋即還是忍不住開口:“如果救了閣下義女的不是我五殿下,而是太子或者是三皇子,閣下會不會說出這樣一刀兩斷的話來?”

  許三顧輕哂笑:“一刀兩段么?在下與任何一位皇子都是萍水相逢,從無關聯(lián),既然從無關聯(lián),又何來一刀兩斷。況且,縱然是太子,在下也絕不會與之多言,義女才薄,難當后位,太子若得在下襄助成為儲君,日后在下的義女算是什么。”

  五皇子心中似是涌出什么,忽然作揖道:“閣下若肯傾心輔助,在下日后愿娶小姐為妻,立其為后?!?p>  許三顧搖搖頭:“殿下情義深重,義女才薄,無法擔當,與其靠人輔助,殿下何不自己強大?!?p>  自己強大么?五殿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母妃死前也是如此說的,所以他年紀輕輕便去征戰(zhàn)沙場了,終于晉封了將軍大公,卻不知日后是要輔佐哪位哥哥。

  自強到最后還是做哥哥的輔助,這樣的自強要來何用。

  五殿下自嘲一笑,隨機推門而出。

  車夫已在門外守著,因見夜間風涼,恐主子染了傷寒,便早早地取了披風來,給五皇子披了,道:“殿下征戰(zhàn)沙場多年,身上有刀槍舊傷,夜間喝了薄酒,要是再受了涼,恐怕咳嗽?!?p>  五皇子置若罔聞,心中卻陡然涌起悲涼,自己沙場廝殺多年,落下一身傷病,若儲位之爭敗了,那便只能為他人做嫁衣。

  當真是不甘。

  想起許三顧的話來,不禁握緊了拳頭,道:“京中擅做辣食酸食的客店有哪些,找些這方面得手的廚子來?!?p>  車夫想了想,道:“說來最好的,當是木蘭奴隸場的一個,只是因為參與了侍郎毒妻案而沒為奴了?!?p>  “現(xiàn)在就去木蘭奴隸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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