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
有句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許清如在昆城碰到的第一個“熟人”,竟然是許若凡。
這個她該叫姐姐的人。
那時她正好從老宅出來,繞過老宅旁的月季花壇,準(zhǔn)備去開車。
場面有些尷尬。
但似乎尷尬的,只有許清如一人。
“若凡,你也來了?!?p> 傅天澤倒是神情自若。
“嗯,找傅爺爺談些生意上的事,順便,同他聊聊我們兩家聯(lián)姻的事情?!?p> 許若凡有意瞥了許清如一眼。
許清如心里咯噔一下,沒理由地生出一些罪惡感。
可她根本無需感到愧疚。
或許從小到大,“私生女”這個身份,讓她形成了“什么都不是我的”的自卑感,即便她憑著自己的努力慢慢找回自信,但這種自卑終究銘刻于性格之中。
許若凡見到許清如的臉色,滿意地露出淺笑,然后朝傅天澤仰臉:
“天澤哥,我可以和我妹妹聊聊嗎?”
傅天澤不動聲色地握緊了許清如的手,沉聲問許若凡:
“若凡,既然你和爺爺聊過了,應(yīng)該也和他達(dá)成了共識。你還有什么事,需要和清如談嗎?”
“呵呵,天澤哥,我們是親姐妹,能談的事很多,比如我們的爸爸,你說對嗎,清如?”
最后問題跑到了許清如身上。
許清如不知道為何,現(xiàn)在對許若凡本能地生出一種“畏懼”。
可該面對的,還是必須去面對。
無論是關(guān)于父親,許家,還是關(guān)于傅天澤,她和許若凡之間的恩怨糾纏,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無可避免的。
“我想和我姐姐聊一聊,可以嗎?”
許清如最終還是開口了。
傅天澤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只能點(diǎn)頭。
說是“聊一聊”,可許若凡面對著許清如,坐在傅家附近的茶室里,一口一口,悠悠喝著杯子里的老班章,半晌不說話。
許清如沒有喝茶,也沒有說話。
在結(jié)束第二壺茶的時候,許若凡輕笑了一聲。
“呵……清如,你知道為什么有的茶,貴如天價(jià),有的卻廉價(jià)如泥嗎?”
許清如不言,許若凡繼續(xù)她的表演。
“那些天價(jià)茶,哪一種不是經(jīng)過精心的培育和選取制作?它們生長的環(huán)境本來就與眾不同,而最終能成為好茶的那部分,少之又少。摘取一道,晾曬一道,烘烤一道,分裝一道,每一道,從優(yōu)質(zhì)的群體中又挑選出更優(yōu)質(zhì)的那部分,最后留下來的,才是精品中的精品?!?p> 許清如不會蠢到,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所以你想說什么呢,姐姐?”
“我想說的,你不清楚嗎?有的茶,生來就是個中翹楚,可有的茶,即便它能混入其中,很快也會原形畢露。好的就是好的,差的,始終上不了臺面。你說呢,妹妹?”
她就是“上不了臺面”的那些茶。
“你的意思我已經(jīng)理解了,你今天,就是要和我談這些嗎?”
許若凡放下茶杯,似笑非笑。
“我怎么忘了,我的妹妹,承受能力一向很好,否則,怎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忍受著所有人的嘲笑,用長達(dá)四十分鐘的時間,去鑒定一件再簡單不過的青銅爵?”
許若凡說的沒錯,于是許清如繼續(xù)無言地“承受”。
“清如,有的事情,生來就是注定的,高低貴賤,這些都是注定的。即便爸爸把那些東西留給你,你嫁給傅天澤,也改變不了什么。清如,你為什么要踏這趟渾水?姐姐已經(jīng)被困在這里面很久了,許家犧牲一個就夠了,為什么你也要踏進(jìn)來?”
許若凡說得情緒激動起來,神色凄然,這與平時淡然冷靜的她,大相徑庭。
許清如靜靜地,聽許若凡分析利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她不知道,她的姐姐,現(xiàn)在說這番話,是不是真的為她“好”。
這段時間以來發(fā)生的事情,讓她對每個人,敬而遠(yuǎn)之。
“姐姐,我從小窮怕了,苦怕了,現(xiàn)在我只想攀高枝,飛上枝頭變鳳凰?!?p> 許清如淡淡地說。
而她的姐姐,出現(xiàn)了片刻的停頓。
這場談話并沒有結(jié)果,結(jié)束的時候,兩人只是不咸不淡地告了聲別。
許清如看著許若凡慢慢遠(yuǎn)去的背影,她似乎瘦了。
“姐姐?!?p> 她叫住了許若凡。
“嗯?還有什么事?”許若凡回頭了。
“當(dāng)時,你為什么肯讓我來昆城,來參加爸爸的喪禮?”
回答她的,只有許若凡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劇場24】
許若凡的階級觀念
許若凡七歲的時候,參加了美國兒童夏令營,好巧不巧,和顧筠之碰到了一塊。
她放下身段,主動找顧筠之玩耍,顧筠之不理她,跟小黑妹玩得很開心。
許若凡怒了:顧筠之,你堂堂顧家少爺,怎么跟個黑人玩耍?我比她高級多了!
顧筠之小聲提醒她:這里是美國,小心人家告你種族歧視。
從此許若凡整個夏令營期間不敢再惹顧筠之。
楊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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