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哥有錢
當我看著英姐從電腦上查出來的卡的余額,我驚呆了。
卡上余額是一萬一千一百二十元整。我揉了揉眼睛:“英姐,我是不是在做夢?”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錢。這卡上怎么會有這么多錢?
“當然不是。小李在手術錢,給這個卡又充了一萬元。”英姐的聲音傳來,聲音很低:“你如果一個人打,可能夠打到上大學了?!?p> 我還是盯著屏幕,根本沒有抬頭看英姐。心里只是想著,這么多錢,李思羽為什么那么做?
我有點不知所措,這個數(shù)額真的超出我的想象了:“英姐,這個錢不能取出來是吧?”我問。
“當然不能,上次已經(jīng)和你說了。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卡里的錢除了打球,還可以在球館里進行其它消費,比如買飲料、給球拍纏線等。也可以參加俱樂部組織的會員活動,比如聚餐、旅游?!庇⒔隳托慕忉?。
“還可以旅游?”我吃驚。英姐解釋:“在節(jié)假日,咱們這里都會組織去外地旅游,或者和外地別的羽毛球俱樂部交流。上次俱樂部去的杭州?!?p> 這個聽著貌似不錯,旅游應該能很快花光這筆錢?
“那個,英姐......我們?nèi)绻齻€人的話,這個錢夠花嗎?”我對旅游花多少錢沒概念。
“當然夠。每次團體旅游費用不過是每人一兩千。不過林昊,你確定你要這么花小李給你充的錢嗎?這筆錢對他也不是小數(shù)目。他一定是想讓你和俱樂部的高手練球用的。”英姐淡淡說。她幾句話就讓我的心莫名亂了起來。
“阿曾,你說這錢怎么花?”我把難題拋給老實的阿曾。阿曾想了好久,答非所問:“這錢挺多的,昊子,卡是你的,你看著辦吧?!?p> 小溪什么也說,只靜靜看著我,就和她上課一樣。
我不知道怎么決定。
往家走的路上車水馬龍,我煩躁地跑了起來。我記不清怎么和阿曾小溪分開的。
天很熱,城市很喧鬧,我很想亂喊亂叫一通,可是路上那么多人。我第一次感覺,喊叫原來是一種人生的奢侈。
我沒有回家,去公園坐了下來。
“喂,林陽哥,你說我該怎么辦?”夜色籠罩了城市,霓虹燈照在公園的長凳,以及我??蓯旱睦钏加?,可惡的,死了都要給我出難題。我嘴里喃喃咒罵。我感覺我的臉頰濕了。
可是我明明沒有想哭。
“如果我不花這筆錢,李思羽那小子一定死不瞑目??墒?,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碰羽毛球了,讓我打球花完這么多錢,我心里好難受。我要是拿這筆錢去旅游,他一定會不開心。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為什么,我怎么選擇,好像,都不對?”我語氣平靜地說著,感覺下巴也濕濕的,然后是脖子和衣領。
公園里人不多。我望著公園外的路上的來來往往的車,有大的,有小的,有便宜的,有奢侈的,還有自行車。每個人都在穿梭。
風吹到我臉上,我一動不動。天很熱,淚很快干了。夏天從來不是個悲傷的季節(jié)。
“小昊,李思羽已經(jīng)死了,這筆錢怎么使用,你自己決定就可以。和李思羽這個名字,沒有半點關系?!绷株栒f。
他的話很殘忍,但是對我來講,確如同醍醐灌頂。我徹底放下了心上的負擔。
“對,這筆錢是我的。我愛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大喊著:“我有一萬元,我愛怎么花都行!我好開心?。?!”我對著空氣吶喊。
一對老年夫婦路過,聽到我喊叫,搖搖頭嘆息著走過。
一只流浪狗聽到我的喊聲跑了過來,似乎聽懂了我的吶喊,用它的頭在我腿上蹭了蹭。它毛好臟,好惡心。我一腳踢開了它。
“我要拋硬幣決定!”我對林陽說。狗發(fā)出疼痛的一聲嗚咽,跑開了。它的身體瘦骨伶仃,跑的有氣無力。這條流浪的窮狗!
“硬幣是正面,我就去旅游。如果是背面,我就去打球。”我掏出一枚硬幣彈到空中。硬幣落下,地上滾了幾圈,滾進了下水道。
這可惡的老天也捉弄我嗎?我偏不信邪。
我再拿出一枚硬盤,拋向了地面。
正面,是正面。
我如釋重負,卻更莫名煩躁。我吼著:“去旅游!我要去旅游!和阿曾、小溪去旅游!”
我聲音帶著點少年變聲期的嘶啞。我感覺有些興奮和痛。
“我有一萬元!”我對林陽確認:“我有一萬元!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林陽點點頭:“嗯。你有一萬元?!?p> 我自豪地、昂首挺胸地朝著家走去。我似乎感受到了錢帶來的煩惱、興奮、痛楚和迷惘。
有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