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你哭的樣子和我一樣
“喂，你哭夠了沒有啊?！倍厒鱽硪魂嚴悟}抱怨，聲音有點熟悉。
耳邊？是的，確實是耳邊。我睜開迷離的雙眼，扭頭看身邊。居然是小凱。我的對手居然是他。我腦子一時間沒轉(zhuǎn)過來，也忘記了繼續(xù)哭。
“我的對手是你？”我問。
“當然是我啊。不然我從BJ來這里干嘛?！毙P絮絮叨叨地說：“我也是哭著喊著不來，然而還是來了。不同的是，屁股到現(xiàn)在還疼......老爸揍的?！?p> “你爸打你嗎？”我翻身爬起來。貌似我老爸沒怎么打過我。小凱憤憤然：“當然打。我喜歡打籃球，他偏要我打羽毛球。我不聽他就打，我打不好他也打。哥們，你趕緊起來吧?！毙P一副成熟的樣子，淳淳教導我：“我已經(jīng)覺悟了，你面對生活的態(tài)度就是，你哭完還得面對，只不過屁股會有點疼。”
吳劍書老師已經(jīng)虎著臉走上場地來：“林昊，你是不是也打算和小凱一樣哭完面對生活？”
唉，在大人面前小學生果然是弱勢群體，我看著吳老師的臉色感覺后臀有點緊張，所以我趕緊爬了起來。
“我贏了要給我獎學金！”我抹了抹自己的鼻涕和眼淚說。這是我唯一能附加的籌碼了。吳老師“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我看到他走出場地的時候步子不知為啥有點飄忽，肩膀居然還抖了兩下。
“王昊，記住我的名字叫姬龍凱?！毙P信心十足地喊錯了我的名字。
“我見林昊！”我咬牙切齒：“看來我上次打的你不夠懷疑人生?！焙髞砦抑?，當時小凱是故意喊錯我的名字的。他當時是想讓我不太悲傷。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好吧，林昊。”小凱瞪了瞪自己的大眼睛，顯得很無辜且有點萌：“你可得好好打。你的隊友們肯定不希望你輸?！?p> 他擺弄著手中的球，似乎在等著我答復。
“我當然......草，你特么偷襲?！蔽掖笈?。小凱突然發(fā)了個平快球偷襲我的后場，招呼也沒打。我勉強回了個側(cè)身拉后場，角度也不很好，既不是反手大角也不是中路，而是最容易被殺的半場偏中位置。小凱一個漂亮的跳殺把球殺死。
“嘻嘻，裁判示意比賽開始了呀?！毙P彈了彈球拍上的線，線發(fā)出悅耳的叮叮聲。
“1:0?！辈门胁粠榫w波動的聲音傳來。
“昊子加油?！卑⒃谂赃吋佑汀ＰP沖我一咧嘴：“喂，呆頭鵝，你叫老鼠啊。”
“你才老鼠，你們?nèi)叶?......我靠......”我慌里慌張接了小凱偷襲的第二個球，是一個短球。我匆忙挑了一板，小凱殺了個直線到我的正手。我回挑反手后，小凱劈殺了一個刁鉆的斜線再得一分。
“喂，你這樣打可對不起你去世的那位隊友?！毙P評價。他提到剛?cè)ナ赖睦钏加鹞腋踊鹆耍⒁饬﹂_始集中起來，也顧不上去想小凱為什么會知道李思羽的名字。
事實上，姬云龍這種世界最頂尖的教練帶隊，不可能在開賽前不去了解對手的情況。小凱在那天打籃球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他的對手十有八九是我了。當然，并不是所有教練都是頂尖教練，比如我校教練。我翻白眼看了場外的吳老師一眼。
場邊傳來給小凱加油鼓掌的聲音。我們這邊的幾個人，心情都比較低落，再加上我比分落后，沒人給我加油。
“林昊，打起精神來。”林陽哥在旁邊沖我喊。很少見地，他沒喊我小昊。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舉拍，認真看著發(fā)第三個球的小凱。
這局球，不能輸。剛輸球的陸遠原不希望我輸，沒有上場的隊友不希望我輸，剛?cè)ナ赖睦钏加鹨欢ㄒ膊幌Ｍ逸敗?p> 這局球，關(guān)系到士氣。
也關(guān)系到友情。
最關(guān)鍵的，這局球，還關(guān)系到，錢。春芽獎學金，五百元啊。想啥呢。人民幣啊，五百元啊。
然后我又輸球了。怎么輸?shù)奈叶加洸磺辶耍孟袷侵苯記]接住球。當時，光顧想錢了。
林陽頹然地嘆氣搖頭，神情頗有點孺子不可教也的味道。一向淡定的于方方也捂著了臉。吳劍書老師張了張嘴，想說話沒說出來。
“3:0?！辈门胁粠Р▌拥穆曇粲謧鱽恚瑤еc播音員的味道。真難聽。
“小昊，你輸了這場球，李思羽和楊斌都會非常難過?！绷株柕谝淮危诒荣惖臅r候，站到了場地上，站到了我的面前，盯著我認真地說。
我心中一震。
是啊，我的離開的那些伙伴，都特別想贏這場比賽。我是他們堅定相信著的人。
還有這些陪伴在我身邊的伙伴，他們也很想贏這場比賽吧。我環(huán)顧周圍，看到了一群人的眼睛。陸遠原的、阿曾的、小溪的、于方方的、吳老師的......
我看到了一雙雙熱切而盼望、焦慮而忐忑的眼神，看著我。
這局球，我真的要贏。不然，我晚飯都吃不香。
嗯，就算，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