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積僅有東野大學的二十分之一,但菁華高中規(guī)模已然不小,在整個北城所有的公立中學里,足可以位列前十。
時間是周四的上午。
當張一邁入菁華校園的時候,雖然僅僅隔了一周,卻恍如隔世一般,相比以往,心境有大不同。
祛除威脅,解開束縛。
成就奇異,心態(tài)釋然。
張一能感受到的,只是自己心境的變化。
但實際上,相比從前,他的外型也有很大的變化。
雖然衣著只是菁華傳統(tǒng)夏季校服——
腳下踩著一雙灰白色帆布球鞋,下身穿著黑色西短褲,上半身是收在褲腰里的純白短袖襯衫。
雖然有點舊,也稍有些小,卻更顯得修身,利落,將他瘦高的身材完美的呈現(xiàn)出來。
瘦是肯定的,高也勉強算得上高。
在旁人眼里,目測至少有175公分的身高了。
相貌也有細微變化。
原本清秀但蒼白的臉,現(xiàn)在不但散發(fā)健康的光澤,而且遠比以前更加俊秀。
左眼跟嘴角的兩處瑕疵,如今已經(jīng)越來越小,微淡到不仔細端詳都看不分明的程度。
這些只是表面上的變化。
解除懸在頭上的生命威脅,成就奇異,氣度自生。
這種由內(nèi)而外的微妙變化,雖然說不清道不明,對氣質(zhì)的提升卻是顯著的。
所以,張一很醒目。
這既不是因為優(yōu)異的課目成績,也不是因為身后有美麗女生追隨。
完全來自于他本身,是純粹意義上的醒目。
張一走在學校的甬路上,在林蔭中穿行,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形成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
時間來到上午10點15分,正值課間休息。
孫小山遠遠見了張一,氣喘吁吁的走過來,他上下左右反復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才驚訝的問張一:“你是不是整容了?”
他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要不是周圍人多,他差點就喊出聲來了——
——你小子從我這借的3000塊,原來就是為這個!
他很悲痛:“以前你只比我?guī)洑饽敲匆稽c點,可現(xiàn)在,你變了?!?p> 胖子哀怨的模樣,不了解的,還以為他說的是張一變心了呢。
張一清淡的笑了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說:“明明是你又變胖了,至少10公斤?!?p> 放在從前,這個動作會很吃力,也很不協(xié)調(diào)。
但是現(xiàn)在,幾乎持平的身高,潛移默化的氣質(zhì),讓周圍的幾個同學看上去覺得這理所應當。
甚至連胖子都不覺得這突兀。
他揉揉自己的臉,深有負罪感。
很多胖子,在變得更胖的時候,往往都會有這種感受。
他們往往希望聽到別人說,‘你沒胖啊,還是那樣’,然后便心安理得的繼續(xù)長胖。
可現(xiàn)在,張一連他增長的斤兩都準確報出來了,胖子無法再哄騙自己,只能心中嘀咕著:“我有跟他說起過?不可能的,這是秘密?!?p> 胖子的體重,跟未婚女人的年齡、體重、性經(jīng)驗一樣,都是不能跟外人言說的秘密。
其他幾個同學也都七嘴八舌的說著話,他們無法不注意到張一身上發(fā)生的變化。
雖然不會如胖子那般擅長聯(lián)想,但也疑惑不已。
當然,沒人能想到時隔一周,再次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男生,已經(jīng)修復基因,成就奇異。
走廊不遠處,一個頭發(fā)蓬亂,黑眼圈的中年男人擺手招呼張一。
是老李。
張一跟胖子等人示意了一下,走了過去。
來到老李跟他頭發(fā)一樣凌亂的辦公室,老李如往常一樣,給張一倒了杯速溶的咖啡。
“隨便喝點,我這里只有咖啡。”
張一謝過,跟老李隔著暗紅色辦公桌對坐。
拈起白色的咖啡杯,張一發(fā)現(xiàn)是消過毒的,才放心的斟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靜靜的等待老李說話。
他相信,一定是有事情。
果然,老李簡單的問過張一一些瑣事后,進入正題。
即將進入九月,又到了每年一度的東野高中校際賽時段。
大部分高中涉獵的課目,都設置成賽事項目。
獲得名次的高中,按照排名,將會獲得東野教育司的基金獎勵。
這不光是東野的傳統(tǒng),也是夏聯(lián)各大都市所有高中聯(lián)合體的傳統(tǒng)。
每個都市各競賽項目獲得頭名的高中,將有獲得參加全國賽的機會。
在全國大賽上獲得名次的高中,將會獲得夏聯(lián)國家級的獎勵。
菁華高中今年有機甲,符紋,劍道,電磁,工建,智腦,等多個項目入圍。
老李的意思是,校方提出讓張一這個績優(yōu)生參賽,代表菁華高中,取得一個不至于太過丟臉的成績。
前幾年,菁華高中輸?shù)奶珣K了,校方高層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已經(jīng)頂不住這無作為的帽子。
不過他擔心張一年輕氣盛,會因為校方此前的冷漠對待而產(chǎn)生怨恨,從而拒絕代表菁華參賽。
老李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
畢竟當初校方?jīng)]有頂住壓力,來呵護這樣一個天資卓絕的好學生。
蘭家公子死了,答喏給菁華高中的贊助,也只兌現(xiàn)了一小部分,其他的,必然化為泡影。
老李雖然不齒校方的作為,對張一抱有深深地同情,但是他還是希望張一能答應參賽。
有張一參賽,符紋賽起碼不會墊底了。劍道賽,也應該有所作為。
菁華校方不求獲得什么好名次,只要能位列中游,保持住目前的B級待遇就謝天謝地。
而張一能獲得物質(zhì)上的獎勵,改善生活。
在他看來,這是雙贏。
張一沉吟了大概5分鐘。
眉毛不斷的跳動,眉心忽而擰緊,忽而散開,陰晴不定。
這讓老李的心情也陰晴不定。
他知道這男生的脾氣。
一年來,蘭家都沒壓服的人,菁華中學也是不成的。他若真不肯,校方那幾位恐怕是要急得跳腳的。
他心中隱隱解恨,早干什么來了。
蘭氏雖大,但蘭公子也只是蘭家一個子弟,校方若是強硬對待,也就是惱了他一個人而已。
蘭氏是不可能不顧及影響,來對付一個公立高中的。
他,到底會不會答應?
老李心中忐忑。
白辰溪隔著淡藍色的析晶窗,藍色的塑膠操場,上午的金色陽光,遠遠的看著那間辦公室。
然后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終端上的一份資料。
他面色沉重,眼神卻癲狂。
他躍躍欲試。
突然,他金色鏡框后的眼眸一凝。
遠處傳來了電磁車聲。
片刻后,一輛黑色的監(jiān)察車駛?cè)胼既A高中大門,停在這1號大樓前。
下來一個女人。
她穿著白衣,夾著一個米色的公文包。
步上臺階,她突然抬眼朝這邊望了過來。
白辰溪馬上閉上眼睛,低下頭。
他無法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