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屏幕聽迷罪樂隊主唱阿君。
隔著屏幕看監(jiān)察部長冷山夏草青青。
隔著屏幕觀察東野大學的天之驕子蘭亭胥。
盡管這三個人的職業(yè)地位性別年齡各不相同。
但相同之處是,張一與他們的距離都極其遙遠,中間隔著難以逾越的巨大鴻溝,就如分隔東野南北兩市的那道黑渠一般宏遠幽深。
比如夏草青青,如果不是偶然的一次邂逅,恐怕永遠都只能在屏幕中得見。
隔著屏幕,也只能隔著屏幕,張一才難得有偵知蘭亭胥信息的機會。
“只剩下七天,怕是沒有時間了……”
想到這個問題,張一便無法自制的頹然。內(nèi)心中,隱有遺憾橫生,揮之不去。
連基因液都弄不到的話,命都保不住,還談什么彌補前身的遺憾?
所以愈發(fā)遺憾。
可驟然間,張一目光凝滯,身體一動不動,似乎僵硬了,只有腦子里亮起一點星光。
“不對……”
“我好像疏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于是張一腦中電光火石的回閃過新聞曾播出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一個畫面上——
蘭亭胥走上臺,他伸出右手,整理白色襯衫領(lǐng)口。
動作舒展自然,與臉上洋溢燦爛的笑容呼應(yīng),有著不合18歲少年的成熟魅力。
很正常的一幕。
但是張一的瞳孔驟然縮緊。
他回看到的,卻是不尋常的一幕。
或許是因為精工裁剪定制襯衫太過修身的關(guān)系,蘭亭胥的胸口第三粒紐扣處,有著不自然的輕微隆起;細小縫隙處,有著晶亮的淡淡芒閃。
顯然,他應(yīng)該是貼身佩戴了飾品。
對于時尚的年輕人來說,這也很平常。
但在張一眼里,不尋常處在于,這隆起的葫蘆形狀似曾相識,那閃爍的白色光芒也記憶尤深。
這是被蘇判斬殺的妖異少年蘇破身上的同款水晶吊墜!
蘭亭胥的胸口,有同樣的吊墜!
張一屏住呼吸,劇烈心跳良久才恢復平緩。
是不是同款的自基基因原液,還不能肯定。
但在張一看來,卻八九不離十!
蘇家直系蘇破。
蘭家直系蘭亭胥。
同樣的豪門子弟。
同樣的適宜年齡。
同樣的優(yōu)良基因。
同樣的少年有為。
自然會有同樣高端的S級基因原液。
一瞬間,本來各種紛繁復雜沒有頭緒的思路,全都匯聚成團,擰成了一個清晰的箭頭。
直指蘭亭胥!
張一深擰眉頭,目光幽深起來。
“18歲能晉升為4級劍手,當真是極了不得的成就,這天賦凜然,令人敬畏?!?p> 曾經(jīng)修習過劍道的張一,對此自是有著相當明確的認知。如今對奇異了解更多,更加明白,這差不多已經(jīng)是人體基因修補前能做到的極致。
“這樣看來,蘭亭胥的未來基因修補方向,應(yīng)該是走劍道一途。”
“這等大家族的公子,尤其如蘭亭胥這種明顯是當做家族繼承人來培養(yǎng)的家伙,絕不會做無用功。”
“家族子弟可以博學,可以涉獵廣泛,但真正投入足夠多的精力去深入甚至達到專精的,必然是他所要進軍的方向?!?p> “可以肯定的說,在這個奇異的世界,每一方勢力想具有足夠的話語權(quán),就一定需要足夠的力量來作為支撐?!?p> “而奇異,毫無疑問,必然是其中最強大最神秘的一種力量?!?p> “只是不曉得跟黃泉道系相比,劍道到底算不算是一個奇異序列呢?”
“嚴格來說,這只是一門技藝,頂多就是殺人術(shù),應(yīng)該不能歸屬于奇異道序吧?”
“但是,如果想要在劍道上成就更高,恐怕就一定要步入奇異,獲取更強悍的肉體,才能突破極限?!?p> “或許還可以以各種奇異能力來輔佐劍道,就如夏草青青那樣,一刀可懾千百徒。”
想到自己當日擊倒五個小地痞,以及今早擊殺三個社團成員時候,肉身獲得活性,在劍頭的引導下激發(fā)出劍式的過程,張一得出這樣的推論。
“我沒有經(jīng)過基因修補,沒有獲得特殊的能力,自然并非奇異??梢驗檫@劍頭的存在,卻可以提前體驗一些奇異手段。但也正因為此,身體才會以更快的速度崩潰。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了?!?p> “本來還想徐徐圖之,但只剩下七天的壽命……”
“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張一對此有些撓頭,如果不是這次新聞播報,他根本不知道蘭亭胥已經(jīng)劍道4級了。
上個月得到的資料中,這家伙還只是3級劍手呢。
4級劍手,是什么水準?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一心情激動中有些沉重。
4級劍手,張一曾經(jīng)在很多劍道大賽視頻中見識過,已經(jīng)超出了常人的范疇。
劍道與奇異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唯有步入奇異,才能掌控更強的劍道。
這說明,蘭亭胥已經(jīng)做過基因初步改良了。
他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是一個類奇異者!
還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不過張一也沒有改變主意的道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畢竟,那灰眸老頭已經(jīng)下了斷言,自己只剩下七天的壽命。
張一覺得,這很大可能就是事實。
幾度動用劍頭活性過度消耗身體,張一已經(jīng)感覺到巨大虧空。
要不是對此早有警覺,灰眸老頭的言語,又怎會觸動內(nèi)心?
不是不知,只是不得不為,如今更要破釜沉舟而已。
扭過頭,見到可樂那雙碧透的鼓溜眼眸,還在認真的看著顯示器閃過的畫面,便手指拂過黑貓豎起的耳朵,笑著問道:“可樂,你來說說,我真的快死了么?”
可樂晃頭躲開,但還是被刮蹭到,便有些羞惱,瞪著張一,“喵”了一聲——
“自己身體咋樣,你心里就沒點B數(shù)么?”
這是赤裸裸的嘲諷,也是明察秋毫洞若觀火般的銳利。
張一一時間不知所措。這一瞬間,在可樂那幽碧凈透的眼眸里,他不但被看透了,還被深深的鄙視了。
來自一只貓的鄙視。
但是馬上,可樂便又傻傻乎乎,癡癡呆呆的,繼續(xù)看著顯示器屏幕上的廣告。
葵魚罐頭,芭比娃娃,劍偶,B系列豪華電磁汽車……
眼眸專注而癡迷,無論哪一種,似乎都遠比張一更有吸引力。
張一有些無語。
葵魚罐頭也就罷了。
芭比娃娃,劍偶,電磁汽車……
這是你一只貓,該關(guān)注的東西么?
所以啊,這小東西還是這么傻啦吧唧的。
剛剛,也只是個錯覺而已。張一咧咧嘴,松了一口氣。
本來想提醒可樂注意自己的身份——
不要忘了,你只是一只貓……
不過想想作罷。
它又不懂……
好吧,不跟你一只貓一般見識。
張一想關(guān)掉智腦,上床休息。
畢竟,已經(jīng)忙碌了一天一夜。就算中間打了次“雞血”,但亢奮之后,難免會有些類近于索然無味的疲倦。
可樂瞪了張一一眼。
它知道張一要關(guān)機了。
每天這個時候,就很不開心。
喵~
不想睡覺~
要看視頻要看廣告要看好多好多新奇的東西喵~
在可樂的怨念中,張一伸出的手真的停住了。
不是因為感受到可樂的不甘而懸崖勒馬。
而是在他的意識感知中,有螢火蟲般的星星活性,再度彌漫而來,點點滴滴,絲絲縷縷,如春風化雨,浸潤入身體,然后滲透到意識深處那晦暗劍頭中。
雖然迥然于天青色的劍光,但這些散發(fā)著灰黑色淡光的星點活性氤氳在張一身畔,給張一的感覺卻是差不多的。
一瞬間,張一覺得身上那些擦破的傷口,都疼癢了起來,正在加快愈合。
這些活性的突兀出現(xiàn),跟中午時候一般模樣。
怎么又來了?
又驚又喜,張一顧不上許多,馬上趴在地上,瘋狂的做起徒手健身來。
俯臥撐,卷腹,平板支撐,深蹲……
沒有規(guī)律,不講道理,只是覺得怎么舒服,就怎么來。
可樂剛開始還居高臨下的俯身看了張一一眼,覺得這小子真傻。
充滿了智商上輾軋的鄙視。
它剛想回頭繼續(xù)看廣告,但是馬上,那雙鼓溜溜的碧色眼睛便綻出精光來。
之前只是隱隱感應(yīng)到,卻怎么也找不到的氣息,終于又在張一身上出現(xiàn)了!
它驚喜的瞪大眼睛,那點點的活性,便如漫天繁星,出現(xiàn)在可樂悸動的眸子中。
這繁星如雨,灑灑而落,卻都朝著張一的身上落去,如飛蛾撲火。
就是這個!
我要這個!
喵~!
可樂急了。
它眼睛冒光,縱身從桌子上跳下,在張一身前身后,不停的——
奔跑著,
跳躍著,
撲擊著,
捕捉著,
張開嘴,吞吃著。
這些星點活性,就像碎鐵屑遇到磁石般被張一吸引而去。
它們似乎不喜歡可樂,會波蕩出弧線避開。
所以可樂捕捉起來很吃力。
但卻樂此不疲,鍥而不舍。
似乎,這些常人看不到也根本感受不到的活性,對它來說卻是無上的美味,是莫大的滿足,遠比它最愛的烤魚跟奶油小餅干更具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