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上的小攤子很多,不過好東西卻很少,倒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讓蘇堯卿直呼見識太淺。
“前輩,這是何物!”蘇堯卿蹲在一個攤子面前,崔云舟跟著他蹲下,興致勃勃挑揀著。
“緣,妙不可言?!睌傊魇且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修為蘇堯卿看不透,因而才稱呼前輩。這老前輩微微睜眼看了一下兩人,接著又閉上眼睛,語氣淺淡地說道:“小道士,你可悟?”
悟?悟什么?問個問題也扯到道上面去了?
蘇堯卿頓拿著東西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該趕快放下,有些無語。藏書閣一行領悟神通后,他已然明悟大道無處不在、無所不包。
可他就是覺得眼前這個老道士是在故作高深,做高深之舉,行故弄玄虛之事。
他對這類人全無好感,對這東西也就不感興趣了:“道可道,非常道。是小道著相了?!彼畔聳|西,轉身就準備離開。
“唉?”老頭聽到腳步聲,也不瞑目思考了,趕緊睜開眼睛笑著說:“道友請留步!”
他在蘇堯卿看過來的目光中摸了摸胡子,語氣親切:“貧道觀道友你骨骼清奇,清氣盈身,目露奇光,是難得一見的修道好苗子,便為你解說一二?!?p> 他這樣說著,仔細一看,發(fā)現蘇堯卿身上居然好似有筑基修為,看面相還如此年輕,雖不知到底年齡幾何,想來也是天驕之輩。眼睛一轉,頓時就起了心思。
卻說這道士為何未能明確知曉蘇堯卿的骨齡和修為,原來這看破骨齡和修為之術,有傷人和,天道不許,未曾傳下法門。
后世修士出于各種原因研習得出,卻不敢聲張,并未曾將這法門宣揚出去。世家貴族底蘊深厚,這類法門基本都收入門墻之內,其他的無根基無后臺的修士,往往只能模糊感應,不知真相。
老道話音一落,還不待蘇堯卿說些什么,仍然蹲著的崔云舟就舉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問道:“那,這是什么?”
他敲敲石頭,側耳貼在上面聽了一下:“怎么那么大?還沒有生機?是礦石嗎?”
老道士神情嚴肅,趕緊阻止:“和尚住手!此乃貧道于上古遺府中獲得的一枚異獸蛋?!彼抗夂@:“可惜時日漸長,蛋中生靈氣息幾近于無,這生命特征也快消失了?!?p> 崔云舟不信:“你騙人的吧?再消失也不應該一點動靜也無???而且…”他瞥了眼老道士,有些不屑地開口:“就你?還能有上古遺府的異獸蛋?”
老道士神情嚴肅:“禿驢怎敢這般說話!修行之人自有機緣,你這樣說,可是冒犯于我?”他微微釋放出威嚴,朝著崔云舟壓去。
崔云舟畢竟才練氣九層,哪兒是這個連蘇堯卿都要稱號前輩的道士的一合之將?
蹲著的崔云舟一沒留神,一下子就坐了下去,眼中還泛出了紅色血絲。
蘇堯卿怎會坐視不理?他一個踏步就站在了崔云舟之前,為他抵擋了部分沖擊。
他的神魂強度堪比元嬰中期,對著老道的威壓,自身并沒有多大感覺,想來這老道士最多也不過元嬰期罷了。
老道士表面淡定如初,心中卻也是驚訝,只想著面前這人定然是身價不菲,有寶物在身。他也不過是給個教訓提升一下自己的高人形象,且還打著別的主意,想來面前這兩人也該知道尊重前輩了,也就順勢收起了威壓。
不是沒有想過這兩人天資非凡,定然有些背景,也有長輩大能護持。他一個散修敢于如此,也是有著自己的判斷。
他注意兩人很久了:這一僧一道相貌非凡,年紀都不大,一路走過來,看了不少攤子,問了不少東西。尤其是這和尚,下手買東西特別爽快,還被人宰過不少靈石,想來倚仗的大能前輩也沒有在附近。
更何況,光天化日之下,給兩個修為不如自己還出言不遜的小修士一點教訓罷了,又沒有真的對他們做什么,便是他們的師長找來了也是自己占理。
老道士也不過是一個居無定處的散修,實在不行,大不了就卷鋪蓋走人了。
生活在底層的修士自有自己生存保命的哲學,欺軟怕硬也是其中一種。若是這兩人的師長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敢這樣做,然則不然,那他怕個什么?為了可能有的危機,就放棄宰人一頓?那他還吃什么?
他心里想著,面上仍然是仙風道骨,高人風范。對這些背景不錯的小修士而言,恐怕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這更能說明自己并非普通修士,也能建立起自己的高人形象。
他想得很好,當日他也是這樣騙了珍寶閣那小胖子,哄騙著他買了同款的“異獸蛋”。不過他不知道那小胖子是珍寶閣的人,現在都還在找他,只在當日交易成功后消失了兩三天,自覺沒有其他危機了,就換了個裝扮再次出現在東街之上。
奈何他這次遇到的是崔云舟和蘇堯卿。
老道士自認自己也只是給一個警告,并沒有下狠手。
事實也是如此,要不然肯定先會觸動崔云舟身上的防御法寶。而不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使得崔云舟被威壓沖擊得坐了下來。
可是,崔云舟并不會這樣想。
崔云舟是清河崔氏嫡公子,天資也是不凡,是九成純粹度的金靈根,雖然在蘇堯卿面前是一副小弟模樣,但面對其他人,哪是那么好相與的?更何況他脾氣還不好。
他的表情兇狠,目中仍是一片純澈,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老東西,給臉不要臉?!彼Φ脧垞P,說話顯得格外刺耳:“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
他的氣息微粗,身上的氣勢暴漲。蘇堯卿眉頭微皺,呼吸之間就下了決定,他掐起靈訣往博陵府執(zhí)事堂傳了一道消息,轉手在這個攤位四周擺下了高品階的隔絕法陣。
周圍頓時升起了一陣白霧,將三人所在之處圍繞。
“切勿使用靈力?!辈┝旮畠冉故褂梅ㄐg斗毆,蘇堯卿心里嘆息,卻也不曾阻止崔云舟,只拉著他胳膊叮囑了一句,就放開了他。
崔云舟表情狠戾,轉過來看著蘇堯卿的目光卻詭異含著孺慕,他聽話地點點頭,轉向老道士而去,身上的僧袍變成了一件獸皮短衣。
他就像一只矯捷的豹子一樣沖老道士暴射而去。
老道士也是被這事情發(fā)展弄得有點懵,但看崔云舟橫沖直撞打過來,注意到他沒有使用靈力,只是個練氣小修士就敢如此,也不由真的動了怒。不過他也知道博陵府禁止動用靈氣斗毆,只篤定自己的身軀強大,哪是一個小修士可以撼動的,伸手成掌往前一推,就欲卸去崔云舟的拳頭所帶來的力道。
然而,此時的崔云舟也不是那么輕易好打發(fā)的,竟生生扛著老道士的掌風打了過去。
招招兇狠,次次都往人體緊要的部分襲去,好像是要在老道士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老道士畢竟境界高,身體雖然強大,但攻擊招式老套,威力不足,一被崔云舟主動攻擊,就先失了先機,只能被迫化解力道,反而有些束手束腳。
而崔云舟卻是越打越猛,慢慢的,他開始在老道士身上留下了一些傷。
蘇堯卿在旁邊看得直皺眉頭。
他一直都知道崔云舟的問題,這也是他能容忍崔云舟一些無理放肆行為的原因。
當年他和崔云舟因意外結識,后來崔云舟總是喜歡跟著他,他卻對這人只有冷漠、懦弱、膽小怕事的印象,雖然因立場原因幫了他一次,卻暗自認為這樣的人沒資格成為他的朋友。
無奈崔云舟跟得太緊,對他也一如既往的誠摯,看著他的眼神總是含著親切和信任,也從未傷害虧待過他,蘇堯卿也就慢慢軟化了。
直到有一次,他終于問起k了崔云舟。
他還記得,他是這樣問的:“你是崔氏嫡公子,為何被人打了也不敢反抗?”
崔云舟當時乖巧回道:“不是的,我沒有?!彼f著:“只有他們先打我,我才能夠還手?!?p> 蘇堯卿還記得當時的崔云舟小胖子眼神清澈而明亮:“我不能主動出手,我會打死他們的。”
他說著打死,目光卻并無任何波動。
蘇堯卿后來才知道,崔云舟神智懵懂,心智更似動物,下手從來沒有分寸,在四歲就曾打死過和他開玩笑的族中兄弟。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崔族長就下了硬性命令,不準他擅自出手,除非受人欺凌毆打,才可還手,還手也不可傷人性命!
崔云舟之所以讓那群人打他,正是因為那群人中的一個孩子,活生生剝了崔云舟養(yǎng)著的一只貓兒的皮,崔云舟欲給貓兒報仇,卻不敢違背父親的話,只能做此選擇。
很難說蘇堯卿知道此事時是怎樣的心情,無怪崔云舟在崔家地位尷尬,連親生兄長也不歡喜,族人更是多有漠視。
想來在那些人的眼中,與其說崔云舟是族中天驕,不如說他是個不知何時會爆炸的危險人物。
更何況崔云舟還有打死族兄的前例,雖不知這件事是怎么擺平的,但想來崔云舟為此事也承擔了不少責罰。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9-02-18/5c6a6b953e2af.jpeg)
致君堯舜上
我還以為我一下子又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小可憐,老老實實上班中… 謝謝羙乆打賞的100起點幣,加更加更,存稿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