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洪剛和傅一彪兩個猛人在前,郭旭他們繞路殺往東門。
南門有東海王和高進(jìn)孝還有楊得勝那些高手,東海王肯定還會召集援兵;北門直往鄴城,官兵應(yīng)該也會重點防守;西門太遠(yuǎn),而楊清風(fēng)他們追著東海王從東門那邊過來,大隊的官兵緊追不舍,城門處的防守反而應(yīng)該比較薄弱。所以郭旭選擇從東門殺出去。
屠洪剛和楊清風(fēng)他們對洛陽城的每一條街道都了如指掌,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避免了和從東門追過來的官兵正面相遇。
他們扶著輕傷的,背著重傷的,在城里曲折潛行,時而鉆進(jìn)潮濕黑暗的小巷,時而躲進(jìn)臭氣熏天的牛棚,與那些官兵玩起了捉迷藏。
至于已經(jīng)犧牲的兄弟,他們只能在心里默哀,棄之不顧了。
他們運(yùn)氣還不錯,幾次幾乎是跟大隊的官兵擦肩而過,竟然都被他們躲過了。
最驚險的一次,他們竟然是混在路邊的難民堆里,看著大隊的官兵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過去。
那些難民個個饑寒交迫,而且不少人身染惡疾奄奄一息,劫后余生的郭旭他們混在其中竟然也不怎么惹眼。
那個時候,只要其中一個難民出聲,郭旭他們肯定個個都在劫難逃。
郭旭躺在難民堆里,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了,心臟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從身邊跑過的那沉重的腳步聲,好像直接是踩在他的心臟上一樣。
在他的旁邊,一個污穢的小女孩好奇的看著他。
小女孩好像是剛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一樣,衣服是污穢的,手腳是污穢的,臉面是污穢的,還散發(fā)出一陣陣的惡臭。
可是,她的一雙大大的眼睛卻特別明亮而清澈。
她伸出一只小手,輕輕的替郭旭抹去了臉上的血跡。
沒有一個難民出聲。
這一次,是郭旭覺得最接近死亡的經(jīng)歷,也是最接近天使的一次經(jīng)歷。
等大隊的官兵過去,郭旭覺得自己心臟都幾乎麻痹了。
然后,他把身上所有的干糧都拿了出來,默默的放在那小女孩的手里。
楊清風(fēng)、屠洪剛等人也跟著照做,把所有的干糧都拿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小女孩那明亮而清澈的眼睛一直都在郭旭的心里,特別的清晰,特別的深刻。
在那雙眼睛里,沒有悲痛,沒有絕望,仍然充滿著好奇和希望。
他們終于接近了東城門,隱在暗處觀察著動靜。
這里的官兵果然不多,大概也就兩三百人,個個刀出鞘箭上弦,緊張的守在城門前;在城樓上,有幾十個弓箭手來回逡巡。
附近空空蕩蕩的,沒有行人也沒有難民,估計早就被官兵遠(yuǎn)遠(yuǎn)的趕開了。
如果郭旭他們還有馬的話,估計一個沖擊就可以沖出城去了,可惜他們現(xiàn)在一匹都沒有。前面樹樁上倒是系著三匹戰(zhàn)馬,旁邊站著三個傳訊兵。這三匹馬可以輕而易舉的搶過來,但那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如果他們身上沒有傷的話,要沖出去估計也不是什么難事,可是現(xiàn)在他們之中找不出一個完好無損的人來。
硬拼,不知道還有多少兄弟會犧牲在這里。
時間就是生命,隨時都可能會有大隊的官兵前來增援,郭旭他們耽誤不起。
楊清風(fēng)自告奮勇,帶著幾個輕功高強(qiáng)的兄弟,大喊著向城門沖去。
城樓上立即箭如雨下。
楊清風(fēng)等人立即回頭就跑。
他們本來想引開那些守在城門前的官兵,可是他們竟然一動不動,死死的釘在城門前。
城樓上有人吹起了號角,三長兩短,這是遭到攻擊請求增援的信號。
南面、北面、西面都響起了號角聲,兩長三短,這是響應(yīng)增援的信號。
“看來只能硬闖了。”洪大龍急急的說道。
“只能這樣了?!惫褚е勒f道,“照顧好受傷的兄弟,咱們殺出去!”
郭旭一回頭,只見對面屋檐下停著幾輛手推車,車上堆滿了干草,頓時便有了主意。
“屠洪剛、傅一彪,你們兩個跟我來!”
郭旭叫著,人已沖了出去。
那些官兵大聲吶喊著,卻不主動上來迎戰(zhàn),只有城樓上的弓箭手紛紛放箭。
屠洪剛和傅一彪沖上去,兩根鐵棍揮舞,替郭旭擋去了所有的飛箭。
郭旭的目標(biāo)是那三匹馬。
等到那三個守在馬匹旁邊的士兵發(fā)現(xiàn)郭旭的目標(biāo)竟然是自己的時候,要解韁繩騎馬逃走已經(jīng)不及,只得徒步逃走。
屠洪剛和傅一彪沖上去,一棒一個全部了賬。
郭旭解下三匹馬牽了回來,屠洪剛和傅一彪依然斷后,為郭旭擋去飛箭。
“只有三匹馬有什么用?”李天雷皺著眉頭道。
“把那些干草點著,用馬拉著手推車沖過去!”郭旭指了一下那些手推車,簡短的說道。
洪大龍大喜道:“此計大妙!”
正說著,眾人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一個黑衣人牽著一個小男孩,施施然向城門前的官兵走去。
郭旭一看那黑衣人,不由得“哎喲”一聲。
那忍者一樣的打扮,不真是明月心嗎?
在高進(jìn)孝軍營里的時候,郭旭本來要去找王鵬飛和明月心的,可是后來混亂之中就忘記了,她怎么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個身穿都尉服飾的官兵大聲叫道:“閑雜人等趕快滾開!再敢走進(jìn)一步,格殺勿論!”
“嘩”一聲,所有的刀槍和弓箭一齊指著明月心。
明月心牽著小男孩停下腳步,悠悠的說道:“殺了我你就發(fā)不了財升不了官了。”
“你放什么狗屁?”
“不是我放狗屁,是你瞎了狗眼。不認(rèn)識這個小男孩嗎?仔細(xì)看看你后面城墻上的畫像。”
那都尉回頭看看城墻上貼著的畫像,又看看眼前的小男孩,如此三次,又驚又喜的道:“你是說,這個家伙就是長沙王、成都王還有東海王滿天下都在找的冉永曾?”
郭旭這一驚,差點把尿都嚇出來了,馬上就要沖上去搶人。
洪大龍急忙一把將他拉?。骸翱辞宄僬f?!?p> 只聽那明月心悠悠的道:“本來我還想讓你護(hù)送我去找東海王的,順便也讓你沾沾光贏點富貴。可是你這個態(tài)度讓我很不高興,再見?!?p> 說完,牽著那小男孩就走。
“等一下!”那都尉急忙大叫著追了上去,“大俠等一下,有話好說?!?p> 他手下那些士兵哪肯放過這場富貴?紛紛叫喊著追了上去,連城樓上的士兵都跑了下來。
可是他們發(fā)現(xiàn),那明月心看似漫步而行,他們竟然追不上他。他們快他也快,他們慢他也慢,總是相隔著一段距離。
那都尉心知有異,本想下令射死明月心,又害怕連那冉永曾也射死了,死了的冉永曾,恐怕就沒那么值錢了。
“大俠,請留步,什么事都好商量!”
一隊官兵追著明月心越去越遠(yuǎn),竟然丟下了空蕩蕩的城門。
郭旭、洪大龍、李天雷、楊清風(fēng)等人面面相覷,好像不相信還有這么便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