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誣陷,被追殺,被通緝的男人,和一個因為暴虐的軍閥而變成孤兒的純真少年。
兩個人奇跡般的就這樣每天親密的生活在一起。
“來,劍要這么握”那個高冷的神父滿臉微笑的站在怯生生的男孩身后,手把手的教導該如何使用自己那從來不讓別人碰的銃劍。
這溫馨的一幕讓幾乎所有的糙漢子的下巴掉了一地,這還是那個一直用命奮戰(zhàn)在戰(zhàn)場最前線的狂戰(zhàn)士嗎?
倒是女牧師們替終于綻放笑容的圣騎士安德森感到高興,安德森是一個很體諒他們的人,但是就是總是感覺嚴肅的像個機器人,讓人很難親近,可是偏偏這個孩子的出現(xiàn),反而讓所有人都覺得其實安德森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男人罷了,只是強的可怕而且不茍言笑。
卡巴漸漸長大,神父一直不肯叫他的本命,每次只是單單的喊他“露”久而久之,也沒有幾個人,甚至包括露絲·卡巴自己在內(nèi)都已經(jīng)快要忘記了——或者說是大家以為他要忘記了。
十年過去了,人們?nèi)耘f忙于在老喬仍沒有放棄的,大概半年一次圍攻中努力生活,卡巴此時的實力已經(jīng)在安德森的親手調(diào)理下變得很強,雖然因為手指太細沒有辦法使用神父的銃劍。但是就單單使用戰(zhàn)刀都已經(jīng)可以輕松的打敗同時圍上來的數(shù)個敵人。
直到有一天,安德烈親自率領大軍壓境,安德森大意輕敵被炸傷,卡巴竟然沖上來與安德烈廝殺。
眾人拼命想要救回兩人,卻被大量全副武裝的鐵面人圍住,雖然沒有什么威脅但是也無法脫身。
那是卡巴輸?shù)米顟K的一次,他的手臂被折斷,肩膀被整個卸了下來,一條腿已經(jīng)完全無法徹底治愈。
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年,期間卡巴一直沒有開口說話。沒有人知道在那一戰(zhàn)他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也沒有人想再去詢問他這些,去揭開痛苦的舊傷疤。
日子仍舊這么過著,每天安德森會到牧師們照料卡巴的小屋看看。當時的安德森正在滿世界的找安德烈報仇,所有也每次都不會多待,往往是嘗試溝通,失敗了便只是嘆口氣默默的離開。
直到有一天,安德森進入小屋只看到了幾個牧師的尸骸,殘缺不全的尸體上布滿了他送給卡巴那邊他親手鑄造的戰(zhàn)刀的刀痕。
病床旁的桌子的,用一截卡巴自己的指骨釘在木板上的信??赐晷诺陌驳律坪跻幌伦邮チ怂?,整個人老了幾十歲。
后來,這些叛教牧師們才知道卡巴成為了老喬的手下,積極的為老喬屠殺著反抗他統(tǒng)治的拾荒者和普通市民。
再后來,安德森神父親自單槍匹馬的去找了一次這個所有人的“叛徒”,他唯一的“兒子”。
結果,當晚神父踉踉蹌蹌的回到駐地時,慘相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安德森神父幾乎就是靠意念回來的,他身上有四五十處貫穿傷,一只手只剩下皮還連著一點,五十幾個牧師用圣療術忙活了一晚上,才勉強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從那天以后,“死鹿”卡巴,不死老喬新的戰(zhàn)爭小子頭目誕生了,也是叛教者們聚集地鐵錘谷唯一一個恨不得抽筋扒皮的仇敵。
神父在恢復以后又變回了曾經(jīng)的圣騎士,無情,而且冷漠無比。他不會錯殺任何無辜的人,但是對于任何他認定的“罪人”他的手段都是那樣的殘忍無情,以至于牧師們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心理上的不適拒絕隨同安德森一起出戰(zhàn)。
但是似乎是故意的,從那一次幾乎要了安德森老命的對決以后,卡巴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不知道是以為神父已經(jīng)死去了還是單純的害怕被圍攻。卡巴成為了不死老喬狩獵隊的負責人,似乎是因為,這樣可以離鐵錘谷足夠遠。
當聽說卡巴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救世主”殺死在了古戰(zhàn)場附近的貧民窟,整個鐵錘谷歡呼雀躍。唯獨安德森,似乎感到心頭仿佛窩著什么似的,雖然在和大家討論之時神色無恙甚至也表現(xiàn)的很亢奮,但是卻在自己的部下稍稍離開自己遠一點的地方,無聲無息的吐出了一口心血。
無論如何的痛恨,那是一個他當做兒子撫養(yǎng)長大的孩子,只有安德森和卡巴兩個人知道,那一次所謂的“決斗”只是一次單方面的“弒親”。從始至終,直到最后卡巴實在無法接受親手殺死安德森而逃走,強大的如同怪物般的圣騎士安德森都沒有還手,他一直嘗試擁抱兒子,勸解他。結果卻只能是被砍成了重傷,一路勉勉強強的走回了駐地。
而這一次,他做不了的事情,終于有人替他完成了,他養(yǎng)出的“狼”被解決了,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的痛苦仍舊難以想象,就是以這樣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他來到了古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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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仍舊因為痛苦而不斷抽搐的兒子,安德森一步步的走向了熊熊燃燒的火堆。
一滴滴淚稀釋了他臉上沾滿的血水,這個男人如同一個脆弱的孩子一般,一邊走著,一邊淚如雨下。
火堆很近,近在咫尺,終于到了徹底告別的時候了。
作為一個使用信仰力量戰(zhàn)斗的圣騎士,安德森很清楚自己懷里正在逐漸變得越來越冰冷的,是一具只剩下靈魂在受到懲罰痛苦掙扎的亡骸。自己幫不了他,任何人甚至神都幫不了他。
下定決心,完全不顧已經(jīng)被燎上火星的法袍,安德森把懷里的尸體依依不舍的投入火中?;鹧婀降模届o的焚燒著一切。
一封信被放入火中,信紙已經(jīng)被什么液體浸透后又曬干,顯得皺皺巴巴,上面的字跡在火焰中和少年那瘦弱的身軀一去慢慢變成黑灰色的殘渣。
“神父,我不明白,你教我正義是強大的,那為什么我們總是要被欺負?是我們不再正義了嗎?我覺得安德烈說的很對,力量和勢力才是正義,弱者永遠都是錯的。所以,不要怪我,是你教給我要做正義的伙伴,現(xiàn)在,我決定成為正義的伙伴了。再見吧,我的老師,或者說——我的父親,但愿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
信紙已經(jīng)徹底燒毀了,安德森是世界上唯一知道這一切的人,他決定今天過后就把這記憶都燒毀。
“晚安,我的孩子。”
緩緩的站起身,看著已經(jīng)被焚化的干干凈凈的尸體,不僅僅是卡巴,還有安德烈。轉(zhuǎn)過身,用力的擦干最后一滴淚水,安德森神父決定繼續(xù)前進,各種意義上的,但是在這之前——
“晚安,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