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五年,冬至時節(jié),太陽初升。
龍虎山腳下炊煙裊裊,稀疏的雜草帶著寒霜點綴在荒涼的大地上,偶爾幾個穿著陳舊的農(nóng)家人步履匆匆的走過。
村西一座不高的院子——
“汪汪汪”一連串急促的狗叫伴隨著輕快的跑步聲音進入房間。
一只小手伸出被窩不滿的捂住耳朵嘟囔道:“媽,哪來的狗?。课覄偢呖纪?,要好好睡一天,快點帶走呀?!?p> “嗚嗚嗚——”淺黃色的身影閃電一般一躍而起跳上了土炕,“呼哧呼哧”熱情的伸著舌頭舔著被埋在被子里的小人兒的臉頰。
小人兒四五歲的模樣,光溜溜的圓腦袋,頭頂一簇短發(fā)隨意散落著,年畫娃娃一樣可愛。
“煩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俊毙∪藘簹獾淖似饋?,抬頭望去立刻懵了——這是什么鬼地方?!
一間不大的土屋空空蕩蕩的,床頭擺放著兩個半米高的陳舊方柜子,身下這個硬的硌人的土炕,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我在做夢吧?”小人兒低頭看著短粗的手掌,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一種不妙的感覺籠罩了內(nèi)心,她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茫然的說道:“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程悅然別怕,一會睡醒了就好了!”
“咣當咣當”屋外寒風吹過,門應聲作響,一股涼氣猛的進入屋里,程悅然打了個哆嗦,左思右想舉起胖乎乎的小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來,程悅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為什么會疼?!原來她真的穿越了?
她一個普通的女孩,沒有遇到車禍,沒有被雷擊中,更沒有戀愛失?。患彝バ腋?,身體健康,積極樂觀,沒有一點穿越規(guī)律,為什么是她?
“我要回家!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程悅然小聲嗚咽著,潛意識里不敢驚動旁人。
“汪汪——嗚——汪汪汪”一旁的小黃狗疑惑的歪了歪頭不知道小主人怎么了,往常不是應該帶它出去玩嗎?
小黃狗焦急的繞著程悅然又叫又跳,好心的把床頭的棉衣叼過來一股腦蓋在程悅然的臉上。
程悅然淚眼婆娑的看著體貼的小狗,情緒慢慢穩(wěn)定了下來:“先弄清這是哪里,然后想辦法回家,爸爸媽媽哥哥一定在等我!”
費力的穿好衣服,程悅然滿意的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女孩子,又小心翼翼的摸著涼颼颼的腦門上僅剩的一撮頭發(fā),深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不是我的身體,頭發(fā)會有的!不氣不氣。”
“石頭哥哥、石頭哥哥”
“石頭”
幾聲稚嫩的呼喚從院子里傳來,程悅然安撫著“汪汪”叫的小黃狗,暗自琢磨:石頭是這個身體的名字?女孩子怎么叫這個?她抬高聲音喊道:“進來吧!”
“咣當”一聲,門被推開了,竄進來三個小豬一樣的熊孩子。
同樣深色棉襖的兩個男孩,額頭同款朝天辮,大約七八歲的模樣;身后跟著一個扎著兩個小辮的小蘿莉,靦腆可愛。
最先推門進來的男孩又高又壯,擠眉弄眼道:“石頭,嬸子不在吧?嬸子一向不喜歡別人來找你玩,不過咱們昨天都約好了一塊抓兔子去。快點,現(xiàn)在就走!”
男孩不等程悅然回答,自說自話的一把拉住程悅然就要往外跑。
“栓子你看,石頭哥哥頭發(fā)還沒梳好呢?!膘t腆的小蘿莉發(fā)現(xiàn)程悅然額前散發(fā),眼睛繞著土炕轉了轉,登登跑到墻角撿起一根不起眼的藍繩子:“石頭哥哥,我?guī)湍恪!?p> “石頭,你看妮子多好!”瘦小的男孩一挺小胸脯,裝模作樣的說:“以后你就做我妹夫吧!”
程悅然眼皮一跳,怎么一句話不說就多了個小媳婦?再說,我不也是個姑娘嗎?
三個小孩嘰嘰喳喳的活潑可愛,程悅然想了想,努力擠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可惜被沒有被接受到。
“咱們這是哪里呀?”程悅然問。
年紀最長的栓子大大咧咧的說:“石頭,你怎么傻了?咱這是王家村呀?!?p>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程悅然又問了一個問題:“皇帝是誰?”
“當然是皇帝老爺!”妮子哥哥機靈的回答完了,還一副等待夸獎的表情。
然而程悅然快哭出來了,她就不該對熊孩子有什么指望!
“石頭!”嚴厲的呵斥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屋子里的人同時一哆嗦,程悅然背對著門口不知道來人是誰,小黃狗沒叫,是熟人?
“嬸子”、“嬸子”、“嬸子”
三個小孩乖巧的站成一排,低下了頭;妮子手里依然攥著程悅然的頭發(fā);程悅然為了保護唯一的頭發(fā)努力歪著頭。
轉瞬間一個冰冷的手掌撫上程悅然的頭頂,解救了她岌岌可危的頭發(fā):“今天石頭還有事,你們自己去玩吧?!?p> 這是這具身體的母親嗎?程悅然抬起頭,看著走進來的女人,心中升起一身歡喜之情。
來人三十上下的年紀,黑色棉褲,上身一件褐色對襟短襖,鴨蛋臉龐,細長的眼睛,烏黑的頭發(fā)用一塊藍色方巾整齊的扎著,嘴角兩道深深的溝壑,看起來嚴肅不易親近。
不久前還活潑的小鳥一樣的三個小孩蔫蔫的貼著墻根溜走了。
“嗚嗚”小狗乖巧的蹭著女主人的小腿。
“我該說話嗎?算了,敵不動我不動!”程悅然沉默著低下頭任由女人熟稔的扎起額頭散發(fā)。
“石頭,你要記得你爹爹臨走前的囑咐,好好念書,將來做大官呢。以后咱們要娶官家小姐,這村里的小妮子們怎么配的上我家石頭?”
“娶小姐?做大官?”程悅然聽到女人的話更加迷惑了,她條件反射的想摸摸下邊,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女人理所當然的說:“不提你爹,我們老王家跟當今皇后那也是沾親帶故的。石頭你可要爭氣呀。”
“我不是女孩嗎?”程悅然終于憋不住問出了口。
女人一把揪住程悅然的小臉,神色凝重厲聲問道:“石頭,誰說你是女孩?你是張家的兒子!以后這種話再也不準說了!聽到?jīng)]有?!”
恍若夢醒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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