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各位大俠再多退幾步。在下膽子小,人太多,會嚇到?!绷钟⒔芸粗种斜傩皠ψV,微笑道,“到時候手一抖,劍譜燒起來就不太好了?!?p> 林英杰左手燃著火折子,右手握著紅色袈裟,一步步緩緩走往岳不群等人面前。
他知道,在眾人面前,最看重面皮名聲的君子劍反倒最可靠。
眾人圍著林英杰,成了一個不規(guī)范的圈形。
被林英杰提到名字的幾人不自覺地站到了一起,眼巴巴看著他手中的辟邪劍譜,但是平日再心境淡定者,此時也心中狂跳。
眼見林英杰手中劍譜已將遞到岳不群手里,他的手驀地一收。單膝跪地,朗聲道,“我愿將辟邪劍譜獻給各位前輩,尚請各位前輩護我林家一家三口性命?!?p> 岳不群扯扯袖子,咳道,“林少俠不用擔(dān)心,廳內(nèi)個個都是光明磊落的江湖好漢,必不會對你們林家如何。”
林英杰只是不語,目光一個個掃過天門道人,定逸師太,及費彬,丁勉等人,直待他們各個點頭后,方展顏一笑,爽快的將袈裟遞到了岳不群手里。費彬,丁勉立刻探頭去看,天門道人性格直率火爆,心中好奇,也拿眼去瞟,定逸師太雖說潑辣,但畢竟是女子,隔了兩尺,遠遠瞧著。陸柏目光炯炯,手揮令旗,帶著眾弟子威懾其他人,否則,廳內(nèi)群雄早就一擁而上,哪里管得你五岳劍派,六岳劍派,定將袈裟撕成了百八十塊。
岳不群心中激動,強大的養(yǎng)氣功夫卻讓他雙手依然平穩(wěn)。袈裟到手后,他目光迅速一掃,只覺得字字珠璣。從第一字待細看時,目光忽的一僵。身旁費彬,丁勉也輕咦出聲,目目相覷。岳不群看看林英杰,揚聲道,“余觀主、聞先生、何大俠、張副幫主、夏老拳師,你們都來看看吧?!?p> 余滄海一聽此言,再顧不得對林英杰怒目而視,展開身法疾掠而至,湊近辟邪劍譜一看,有點發(fā)呆,眨眨眼,又從頭細瞧時,便徹底怔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費盡心血,設(shè)下局來,更不惜屠了整個福威鏢局,卻換來眼前這八個字?看過劍譜的幾人咳嗽一聲,臉色都有些古怪。
群雄見狀心如貓抓,紛紛叫道,“里面寫些什么精妙劍法,哪位前輩可否說說?”
“對啊對啊,哪怕只是一招半式便可?!?p> 余滄海聽著眾人呼聲,只覺得俱是對自己的嘲笑,他雙眼血紅,便欲扯起林英杰細問,探出的手卻被一雙帶著淡淡紫氣的手掌攔住。岳不群和聲道,“余觀主,稍安勿燥?!?p> 轉(zhuǎn)過身,便對林英杰嘆道,“林少俠,這辟邪劍譜莫不是少俠你與我們開玩笑?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練功法子?”
林英杰雙手一攤,面色更苦,“岳掌門,誰敢與您這般高人開玩笑?若說是真是假,若真有能避過那入門之法的完美劍譜,我林家父子現(xiàn)在會是現(xiàn)在這般三腳貓般的功夫?苦練數(shù)十年,莫說如各位前輩般成為江湖中一流高手,連余觀主隨便一名弟子,也將我林家滿門殺得落花流水,尸橫遍野?!?p> 回頭望了一眼林震南,他嘆道,“先祖隱私本不該自我口中說出,但……唉!”
眾人紛紛豎起了耳朵,便聽林英杰緩緩道,“我先祖父遠圖公一生無一子半女,祖父乃是養(yǎng)子?!?p> 所有看過辟邪劍譜的人皆是一呆。
余滄海大叫道,“不可能!”
林英杰嘆道,“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問我父親。他之前一直在你手中,剛剛才被救回,一句話都未與我說過,不可能與我合伙騙你。余觀主如果還是不信,可以到福州找住在福威鏢局的老人,頗有幾人知道此事。”
林英杰搖搖頭,扶起林震南夫婦便往外走。黑袍人曲洋不知何時已離開。
林震南尚未完全回過神來,不住回頭看去,對辟邪劍譜頗有些不舍。林夫人臉上仍有淤青,一雙眼卻只看著林英杰,輕聲問他這段時間可有吃飽睡好。林英杰溫聲回答了,卻聽身后一聲大叫,正是余滄海的聲音,“我不信,必是你騙我!”
人影帶著勁風(fēng)襲來,林英杰直覺將懷中父母齊齊推開,后心處猛的一震,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飛起,在空中便大口吐血。
岳不群反應(yīng)最快,在林英杰墜地前將他接住,長衫微蕩已卸去了殘余的勁力。但林英杰面色慘白,口中鮮血不斷流出。岳不群涉獵甚廣,頗知醫(yī)術(shù),一探他脈膊便知中了余滄海的摧心掌。林英杰武功僅知皮毛,更無內(nèi)力護體,現(xiàn)在心臟已碎成了七八塊。
“余觀主,你,唉!”
林夫人驚呼一聲,撲到林英杰身前,滿眼是淚,“杰兒,杰兒?”
林震南一聲怒嘶,不顧重傷之軀,便沖向余滄海拼命。余滄海冷哼一聲,回手又是一記“摧心掌”,幸得泰山天門道人擋住,令狐沖與岳靈珊兩人對看一眼,將林震南拉回。
看著岳不群緊皺的雙眉,林英杰笑道,“岳大俠,我是不是治不好了?”
他只覺得渾身沒了力氣。恒山定逸師太念了聲佛,送來幾?!鞍自菩苣懲琛?,他眨眨眼,吞了。雖知未必有效,便至少稍安林震南夫婦的心。
林震南虎目蘊淚,緊緊握著他手,“杰兒,是為父沒用……”
忽地又撲到岳不群身前,求道,“岳大俠,你是華山派的掌門,武功高強,必有法子救我孩兒,尚請你出手救他一救。我夫妻倆人來世做牛做馬也必報答你的恩情!”
岳不群雙眉緊皺,只是不答。林震南便嵩山派,泰山派,恒山派一個個求了過去。眾人紛紛讓開,不愿對上他視線。令狐沖本是孤兒出身,心腸又軟,早看得熱淚盈眶,卻是護在林震南身前。
林英杰看到,便笑,“岳大俠,請你護我父母一護。令狐大哥,便拜托你送我父母回洛陽啦?!?p> 咳了一聲,吐出滿口鮮血與心臟碎塊,他笑道,“什么天下第一,辟邪劍譜,都不如父母安好,重要人在身旁。那自宮方能練習(xí)的邪門秘籍,一開始燒了就好啦。”
牽著父母的手,他無力的垂下了頭。
……
辟邪劍譜終究還是沒燒。
它被一分為五,五岳劍派各拿一塊。
嵩山派費彬等人一時尋不見劉正風(fēng)等人,又帶著劍譜無心久留,恨恨罵了一句后悻悻然回了嵩山。
劉宅的“金盆洗手”大會登時被辟邪劍譜出世一事壓過了風(fēng)頭,再也無人提及。
衡山城外,看著費彬等人漸漸遠去的背影,膚色雪白的綠袍女童抬頭問身旁黑袍人,“爺爺,你說那小駝子真的死了嗎?”
曲洋道,“這小子古里古怪的,誰知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