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屋子傳出一陣嬰孩啼哭聲,外面這仨人都愣了。不過張野和巫諾之一下子就明白了,袁菁菁看樣子和她兒子住在這邊,這里離最近的洛高柘的屋子都還有一大段距離,更別說到二進(jìn)院家主那邊了,是個藏匿的好地方。
巫諾之玩笑道:“姑娘,怎么你為我安排的住處,還有婦人兒童,這叫我如何休息?不如……”后面那句話沒說完,后面的屋門被推開了,袁菁菁懷抱這孩子,提著一盞油燈走了出來,翠翠仿佛遇到救星一般,拾起地上的燈籠,躲到了袁菁菁身旁。
此刻再看袁菁菁,上牙緊咬著下嘴唇,兩條細(xì)如柳葉的眉毛快擰到一起去了,面目表情十分復(fù)雜,一半憤怒一半驚恐。孩子在她懷里慢慢的睡著了,袁菁菁見孩子已經(jīng)安睡,小聲問道:“翠翠,你帶兩位貴客到這里做甚?”
翠翠忙回道:“少爺吩咐的,奴家沒有辦法,好姐姐這里就交給你吧。”說完,就想轉(zhuǎn)身走。
袁菁菁嘆了口氣,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去了,向張野二人點(diǎn)頭彎腰施禮,眼光躲閃著,不敢看巫諾之。出聲叫住翠翠,讓她把最外邊的兩間屋子收拾干凈,備上熱水手巾,既然已經(jīng)如此了,那對客人也不能懈怠,該有的安排服侍,就要做到位。
翠翠不敢不從,前前后后忙碌起來,趁著翠翠在房間里收拾安排,巫諾之沖袁菁菁招了招手,對方緊要牙關(guān),踟躇了片刻,抱著孩子走了過去。
巫諾之小聲說道:“放心,你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看來咱們今天緣分不淺。”
袁菁菁打定主意,小聲問巫諾之:“公子午間所說,是否屬實(shí),高杰公子……真的已經(jīng)不幸……”這話說著,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巫諾之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張野,努了努嘴。張野心里罵了句街,湊過身來,小聲說道:“姑娘不要太過傷心,洛高杰所作所為,實(shí)屬多行不義必自斃。姑娘你還年輕,想的開一點(diǎn),你也是受害者,不要對這種人抱有太多的幻想?!?p> 袁菁菁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淚流了下來,小聲說道:“可他再如何,也是寶兒的親生父親,我們二人雖無夫妻之名,可有夫妻之實(shí)啊?!睂殐嚎磥砭褪锹鍩o疾的乳名。
巫諾之撇了撇嘴,心說這個時代的女人太較真了,事已至此,怎么勸也沒啥用了,反正歷史最后的結(jié)果,他們二人更改不了。說了聲:“天色已晚,你下去休息吧,我兄弟二人如有事,自然會喚你?!?p> 袁菁菁聽罷愣了一下,彎腰行了禮,抹了抹眼淚,轉(zhuǎn)身進(jìn)到自己的屋去。這排客房是連成一排的式樣,每間的布局一模一樣,從南到北,一共六間。袁菁菁住在最里面那間,最外面兩間,翠翠收拾完畢,打開房門,掛好燈籠,候再一旁等候差遣。雖在一旁候著,但站的離屋子十步開外,人都出了門廊,內(nèi)心忐忑不安,一直揉搓自己的袖子。
巫諾之剛要張嘴,張野嘆了口氣,說道:“這么晚了,別為難人小丫頭了?!?p> 巫諾之聽罷,嘿嘿樂了一聲,沖翠翠正色說道:“還有一事,我兄弟二人來時穿的衣服,此刻估計(jì)已經(jīng)干了,你去取來,我們要穿,包括我的行囊在內(nèi),不得遺漏半點(diǎn)。”
翠翠趕忙彎腰行禮,提著燈籠慌慌張張的跑開了。小丫頭腳程還算利落,不大會,胳膊上挎著一個包袱皮回來了,巫諾之接過包袱鋪展開來,兩人來時穿的那身行頭外加自己的雙肩包,都在。點(diǎn)點(diǎn)頭,對翠翠說道:“可以了,你去休息吧,記住沒事別隨意打探別人的秘密,偷聽別人說話了,下去吧?!?p> 翠翠得令,行了禮,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張野見翠翠離開,袁菁菁也回了屋,轉(zhuǎn)身也準(zhǔn)備回屋,不想?yún)s被巫諾之拽住肩膀,湊過來耳語道:“好不容易到了這里,來個大冒險(xiǎn)吧,既然都開鬼畜模式了,還不仔細(xì)探索一番?”
張野扭頭看著他,問道:“干啥,夜襲小寡婦?”
巫諾之嘿嘿一樂:“你學(xué)壞了,你這個提議也不錯,咱們過會在去也成。”
張野罵了一句:“滾蛋吧,我這是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學(xué)不了什么好東西?!彼牢字Z之是開玩笑,知道巫諾之是有別的事,壓低了聲音小聲問:“你準(zhǔn)備去哪?”
巫諾之用下巴指了下對面的靈堂,張野心領(lǐng)神會。二人回屋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穿著長裾實(shí)在不方便。出屋之后,各自把衣服拉鏈拉緊,貓下腰,做賊一般,向祠堂方向走去。
話說袁菁菁回屋之后,把孩子放回床上,嘆了口氣,眼淚刷刷的流下來了,張野說的對,他洛高杰其實(shí)不是什么好玩意,玷污了自己,還為他生了兒子,越想越窩囊,越想越覺得不甘,自己花樣年華,雖然做的下人,但好歹做到了少爺內(nèi)侍,在一眾丫鬟中,身份地位不薄,而且和總管的兒子有些來電,本是大好前程光明一片,現(xiàn)在的狀況,根本看不到未來,自己未婚先育,已經(jīng)難以見人。一口氣嘆來嘆去,憋悶的慌,毫無睡意。扭頭看了看床上酣睡的兒子,擦干眼淚,準(zhǔn)備出屋尋些熱水,出個恭,剛到門口,就聽見旁邊的屋子屋門開闔之聲,于是豎起耳朵,貼在門上,仔細(xì)聽去。
巫諾之穿的是滑板鞋,軟底,走起路來沒什么響動。張野穿的可是登山鞋,四個跟的,前后腳掌都是牛筋底,防滑抓地,即使在小心翼翼,走起路來也有撲撲捯土的聲音。他們倆人沒在意這個小響動,可袁菁菁隔著門卻聽清了,有人出了屋,不用多想,必然是府上的客人,白天那對黑白雙煞,兩位夜叉。不動聲色的將門推看一道小縫,睜一目瞄一目向外觀瞧,就這屋前掛的燈籠,正好看見張野巫諾之二人背對這自己,貓腰墊步,往靈堂方向走去。
袁菁菁看到這一幕嚇壞了,腦子中亂成一團(tuán),靈堂是洛家的禁地,即使自己住在這邊離靈堂這么近,都從未逾越過,更別說這兩個外人了。袁菁菁進(jìn)到洛府的時候,才十二歲,這一干就干了將近十年,從一名小丫鬟成長到少爺貼身內(nèi)侍,其中艱辛可想而知,自己也有一分洛家人的自覺和責(zé)任?,F(xiàn)在看到兩個外人往洛家禁地靈堂走去,偷偷摸摸的,準(zhǔn)是要做什么壞事,第一時間就想到要去阻止,或者去告知管家信之。但又一想,這倆人中午的時候威脅過自己,拿捏著自己的秘密,真要沖突起來,自己難保周全。袁菁菁就在屋里,內(nèi)心搏斗,就這么會功夫,張野二人已經(jīng)摸到了靈堂門口,靈堂那邊很黑,加上二人又換了衣服,已經(jīng)快看不清了。咬了咬牙,躡手躡腳的從屋中閃了出來,提起襦裙的裙擺,學(xué)著二人的模樣,貓著腰,也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