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目的地的車上,張野將頭上那頂寬沿的漁夫帽壓了壓,自顧自的閉目養(yǎng)神,倒是楊教授很是興奮,又是翻地質(zhì)圖,又是做筆記,時不時和身邊的助理梁老師熱烈討論,幾個小時之后,車停在他們的目的地,一個不起眼的村莊。
梁老師自告奮勇,帶頭就向村大隊部走去,張野和楊教授跟在后面。見著村書記,亮明身份之后,這村的書記姓郭,郭書記點著一顆煙,面露難色,慢慢說道:“幾位教授遠道而來,恐怕要失望了,我們這個地方,除了山就是山,山上還有狼,豹子,野熊,不安全。按理說我得找?guī)讉€大小伙子保著你們,你們也是代表國家來勘探的,是國家大事,但現(xiàn)在年輕小伙誰樂意留在這里,都出去打工去了,村里就剩下老弱病殘,要不就是癡傻呆苶,我這真是人手不夠啊。”
“郭書記幫忙找個放羊的羊倌帶個路就行了,”張野回道,“也不需他跟我們走多遠,我們進到林子里自有我們的安排?!?p> 郭書記轉(zhuǎn)頭看向張野,問道:“那倒不難,這位是……”
“這是我們勘探隊的隊長,張野?!睏罱淌谮s忙介紹。
“哦,張隊長,認識路的羊倌我們這有,這個不難?!惫鶗浂读硕稛熁?,笑道。
“那就麻煩郭書記幫忙安排了?!睏罱淌谄鹕碛趾凸鶗浳樟讼率?,這事就算定了下來。
三人在村大隊簡單的吃了頓午餐,飯桌上郭書記熱情的敬酒,三人都婉拒了,表示任務在身,不便飲酒,待到凱旋之后,不醉不歸,郭書記也不強勸,此事作罷。飯后郭書記安排人打掃了大隊部里一間空房作為三人落腳休息的屋子,也當做臨時的基地,此次勘探活動也就正式開始。
午后三人在村子周邊走了走,和村里的老人們閑聊了幾句,算是對此地有了大概的了解。這個村子叫野人溝,地處秦嶺腹地,村里就一條鄉(xiāng)路通外界,是幾年前鄉(xiāng)政府撥款修的,從野人溝向西,就進了秦嶺林地,再往西走就是無人區(qū)了,樹木茂盛,植被濃密,還有野獸出沒,放羊的羊倌一般到了林子邊上就不往里走了,也是怕被狼叼了去。
了解了大概,天色漸晚,三人簡單吃了個晚飯,早早的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林子里的晨霧還沒散去,三人收拾了行裝,找到郭書記給安排的羊倌,一行四人走進林子深處。這羊倌是個話匣子,說早年間凈有不法分子假借勘察之名來林子里盜墓,他也曾給他們帶過幾次路。不過近幾年查的厲害,有好長時間沒來過外人了。梁老師尷尬的回了一句:“我們是正經(jīng)科研人員。”
“是,你們一看就不像盜墓的,盜墓的要像你們這樣的,什么都摸不走?!毖蛸哪弥粋€旱煙袋,打趣的說道。
“為什么呢?”楊教授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你們這體格不像吃這碗飯的人。倒是這個小哥還有那么一點意思?!?p> 張野并沒有接羊倌的話茬,自顧自的走著,不時在地圖上做點標記,當做定位了。羊倌內(nèi)自討了沒趣,蒯了兩下旱煙槍。
大約走了小半天,羊倌說道:“我家里頭還等著我做飯,幾位領導,我只能帶路帶到這里了,再往前我也沒進去過,那里面有狼有豹子,我勸幾位還是別走太遠”
羊倌和三位做了道別,兀自回去了??碧疥牭倪@三位你看看我看看你,張野此時走到了隊伍前面,帶這楊教授和梁老師,繼續(xù)向林子深處走去。
估摸午飯時分,三人走到了一條小溪邊,溪邊還算是平整干凈,適合扎營,張野忙前忙后,搭架子起火,做起了簡易午餐。
楊教授邊吃邊在地圖上指指點點,“根據(jù)GPS定位,咱們現(xiàn)在的位置是這里,離我們要去的的巖石橫斷區(qū)大約還有3天的路程。”
“這鬼地方車都不通,真發(fā)現(xiàn)了什么,到時候車隊也進不來,開采價值不大啊,楊老?!绷豪蠋煯攲W生的時候雖然跟著勘察隊去過各地,但到深山老林里來野營,還是頭一次,他凈去好去的地兒了,要么盆地,要么平原,這半天下來,走的腿酸腳疼。這會終于得了歇息,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著帽子不住的扇風降溫。
“那個不急,咱們此次就是勘察,做出標記,開發(fā)的事,自有人惦記,只要具有價值,就是對當?shù)氐慕?jīng)濟做了貢獻。”楊教授站位還是比較高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著閑天,燒了水泡了茶,開起了茶話會。話語間梁老師旁敲側(cè)擊的提到自己評副教授的事,楊教授打著哈哈,心里早就知道老梁的小算盤,也不明說,就在那畫餅。倒是張野時不時的這轉(zhuǎn)轉(zhuǎn),那轉(zhuǎn)轉(zhuǎn)。
“年輕就是好啊,體力充沛,對啥都感興趣。”梁老師看著折返回來的張野,笑著說道,“怎么樣,張隊長,周邊環(huán)境如何啊?!?p> 張野就跟沒聽出來似的,一板一眼的說道:“溪水邊一般是野生動物必爭的地盤,我剛才看了一下,這里方圓幾里內(nèi),還沒有熊的爪印和猛獸的糞便,看來應該是食草類動物聚集地,下午咱們沿著溪水往前走走,爭取找到?jīng)]有動物出沒的地方扎營。”
“啊,還走?不是沒有猛獸嗎,為啥還要往前走?”梁老師抱怨了一句。
“雖然沒有猛獸,但食草動物也不是善茬,成群的食草動物領地意識也很強,咱們?nèi)藳]有槍械,很容易受傷?!睆堃盎氐?。
“這你就不如我了,我怎么也算過來人,想當年我們做勘探的時候,那什么地方?jīng)]去過,什么猛禽野獸沒遇到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礙事?!绷豪蠋熚男α似饋?,但楊教授卻點了點頭,說道:“小張說的有道理,咱們這個地方還算林子邊上,不趁著體力充沛的時候多趕幾步路,怕是給后面的活動增加難度;二來前面就是山地了,野獸相對來說要比這邊少,對咱們來說也安全。”
梁老師聽罷,也不在掙扎,三人稍作休息,便撲滅了營火,繼續(xù)趕路。走到天色漸暗,張野便示意不要繼續(xù)前進了,夜晚行路太過危險,找了個干爽的空地,支起了帳篷。山林里過夜,要有人守夜,一是防止營火熄滅,進來野獸;二是防止山風吹開火苗引起山火。三人排好班次,輪流休息,輪流值守。老梁雖然歲數(shù)不算大,但這些年做辦公室早就體力不支,晚飯吃過,往睡袋里一鉆,呼嚕就響起來了。楊教授上了歲數(shù),覺少,加上這段時間的科研終于付諸行動,有些興奮,自告奮勇值守第一班。張野也不爭,在森林里過夜,體力是必須的,道了句晚安,也鉆進了帳篷。
約莫十一點左右,楊教授有些疲勞,畢竟上了點歲數(shù),雖然平時也保持著鍛煉,但一天行軍下來也夠嗆,這個時候張野從帳篷里出來,換下了楊教授。梁老師差不多天快亮的時候醒過來的,有些不好意思,換上張野值最后一班崗,這個時候夜行的動物差不多都快去休息了,晝行的動物還沒起,四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
待到天蒙蒙亮,晨霧開始彌漫,帳篷里的二人也醒了過來,出帳篷一看,營火早已熄滅,梁老師靠著椅子,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