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二月二就過去了。鄭繁夫婦動身回藩地,這邊皇帝派向西北的宣旨官也出發(fā)了。
西北的一切正在悄然發(fā)生變化。嚴寒剛剛過去,大家開始興修水利,平整土地,就等著農(nóng)時一到,立刻熱火朝天地干起來。
宣旨官抵達普蘭,見了鄭綦,交給他一封皇帝的密旨。便隨著向?qū)Ъ奔蓖_秀鎮(zhèn)去了。
鄭紫仍然呆在羅秀鎮(zhèn),見謝含英接了夸她“恭謹勤懇,不辱使命”,準許她“恢復(fù)自由之身,回京安置”的圣旨后,高興得笑靨如花。晚間,謝含英隆重款待了宣旨官,整個鎮(zhèn)子都洋溢在喜慶的氣氛中。
是夜,鄭綦將已經(jīng)偷偷看了好幾遍的密信又拿出來?!白ゾo時間帶她回來給我們看看?!本瓦@短短的一句,也不知怎么,鄭綦百看不厭?!八弊值呐赃呌幸粋€小小的心形的圖案,白日里,鄭綦還覺得這是父皇對自己的揶揄,不過這時看來,父皇似乎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小心什么呢?是要小心她嗎?這里有陰謀嗎?鄭綦這一夜輾轉(zhuǎn)不已。
第二天一早,鄭綦不斷地回想反思,自己有沒有被這甜蜜的感情沖昏了頭腦。反思之后,他更加堅定,她是好的,是清白的。于是他出發(fā)往羅秀鎮(zhèn)見她。
有些日子沒見了,鄭綦覺得謝含英還是那么美,不過眼神稍微有些滯澀。鄭紫在一旁打趣:“殿下真是心細如發(fā)啊,覺得謝姐姐眼睛怪怪的哈。都是妹妹無能,昨個回京的旨意頒下來,你不知謝姐姐高興得,成宿地翻身。我睡在她旁邊,差一點就沒睡著。”
鄭綦見謝含英雙頰泛紅,心里一動:原來你也一宿沒睡啊!他不由地替謝含英反諷鄭紫:“那你不也睡著了嘛!”
鄭紫撅著嘴說:“就知道你也不會心疼我,罷了。你們聊吧,我找個安靜處,睡個回籠覺。”
鄭綦將鄭紫送到門口:“你慢慢回著籠啊,別蒸熟了!”兄妹嬉笑如常。
鄭綦轉(zhuǎn)身回來,看住謝含英,謝含英眼皮發(fā)沉,便低著頭不去看他。只聽鄭綦緩緩地說:“我昨夜也不曾安睡?!敝x含英莞爾道:“要不我收拾一下,你躺一躺,補補眠。”
“不了,”鄭綦語氣堅定,“我想和你商量,收拾收拾,七日后啟程可好?”
“好?!?p> 七日后,鄭綦和謝含英一行,告別秦鳴鄭紫夫婦,大隊開拔,往東而行。一路無話,直至邢臺。這時的中原北部已經(jīng)
入夏。白天的日光開始灼熱,晚上卻很宜人。
鄭綦突然想到父皇密信中的小心圖案,靈光一閃,這不是讓自己小心,而是讓她小心些。沒錯,自己回京,能有什么事情?而她,要面對的,有曲氏,有謝氏,還有皇族鄭氏。鄭綦的思慮立刻紛亂了起來,他要為她多想一想,不能只為了自己的幸福,將她至于風(fēng)口浪尖。
是夜,大家露宿在野外。天幕低垂,星光涌動,涼風(fēng)習(xí)習(xí),蟲鳴陣陣。謝含英倚坐在一塊石頭上,目光如這夜色一般深邃。鄭綦從她身后緩緩走來:“‘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京城不日便到,你不必如此憂慮。”鄭綦走到她身邊,立在那里,和她一同望向京城的方向。
謝含英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現(xiàn)在不止憂慮,‘近鄉(xiāng)情更怯’呢!”
“放心,我明白的。明日我們分開走?!?p> 謝含英聞言,站起來,看著鄭綦:“然后呢?”
鄭綦扶她復(fù)坐在石頭上,自己也坐下來,說:“我先帶幾個人,先回京,其余的人保護你,慢慢走。你回京后要安頓在哪?想好了么?”
謝含英眨了眨眼:“說真的,我不想回家去住。先找個旅店住下,再慢慢計劃。這么多年過去了,京城現(xiàn)在什么樣子,我真是一無所知。”
“那好,我先回去,給你買一處園子,讓你住得安心舒適。剩下的事情……”
“不用你給我買,”謝含英打斷他的話,看鄭綦驚詫地看過來,她繼續(xù)說,“我的意思是,我有錢,真的。你可以幫我做其他的,但是錢嘛,一定要由我來出。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想高高興興回京,反而惹來大家的口水。所以,這個園子,它一定得是我的?!?p> 聽謝含英在話語結(jié)束的時候特別強調(diào)了“我的”這個詞,鄭綦不但理解,心里更加篤定,這是自己選對的女子,他也不強求什么,問道:“如此,你出多少錢,我好量入為出。”
謝含英心里盤算了一下:“買地加上修繕,一共三十五萬兩左右。”
“好,成交?!编嶔敫吲d地握住她的手,“到了京城,我們私下見面。你若遇事難以解決,一定要派人告訴我。還有,不要太排斥我給你的幫助,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