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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將歌行

第二十章 給自己的度魂燈

鳳將歌行 起鳳小舞 3028 2019-03-12 00:06:58

  “沒錯,正是太仆寺?;鹚幨墙罚珖舷碌幕鹚幎嫉糜商退聛肀O(jiān)管制作。雖然,民間也有些小工坊會偷偷生產(chǎn)些煙花爆竹,但是這一旦被抓便是重罪,在帝都附近,恐怕也沒有人敢偷偷生產(chǎn)火藥吧?”

  蘇念遠的話語不可謂不直接,這一連串的提問就仿佛重錘一般,直接敲在了張皋的心頭。此刻,他已然是額頭冒汗。

  張皋此人其實能力很是平庸,做事情也很是世故圓滑。對于這個新上任的廷尉府左監(jiān),他平日里自然要少不了要拉攏一番。

  然而,蘇念遠卻絲毫不吃這一套。平日里他只負責(zé)斷案,其他的一概不問。

  而今在皇上面前,廷尉府眾人的一番表現(xiàn),可都是被看在了眼里。張皋的無能與蘇念遠的謹(jǐn)慎細微自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廷尉府卿的張皋也開始為自己的官位擔(dān)心起來。

  而此刻皇上聽到蘇念遠的言論,則是表情愈發(fā)的凝重。

  “陛下,既然如此,那么這太仆寺便有著嫌疑。”

  這時,皇上雙眼頓時瞇起,直勾勾的盯著蘇念遠問道:“蘇愛卿似乎暗有所指啊。”

  “臣沒有別的意思。”

  此刻,身在一旁的張皋似乎察覺到了一絲間隙,連忙對著蘇念遠喝道:“大膽!蘇念遠,誰都知道新任的太仆寺卿華康,是由榮太尉和太子舉薦上來的。你在這里大言不慚的說華太仆有嫌疑,不就是想暗中示意陛下太子想要……”

  說道這,張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多,立刻止住了嘴。然后再次伏下身子,向著皇上叩首。

  聽到了張皋這番話,皇上也不禁一怔,隨即重新打量起來蘇念遠。

  朝中勢力大致可分為兩股,一股是以太尉榮敬閣為首并擁護太子的東宮黨,另一個則是由前御史南宮石為首并扶持景王的黨派。

  太子李辰印相比于景王李辰極而言則是頗顯平庸,雖然南宮石因明妃之事受到了牽連,從而導(dǎo)致了勢力大減,但是景王卻備受恩寵。

  景王之所以能有如此現(xiàn)狀,并非單單只是為人圓滑,深于世故,主要還是因為他是個很有能為的人。他外表給人的感覺雖然有些張揚,但為人做事確實極其厚道。故而,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民間他都頗有聲望。

  爭奪皇位之事,在歷朝歷代都有,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而在蘇念遠提起太仆寺一事后,他頓時起了警惕之心。

  畢竟,南宮石剛剛被貶降級,京都就出了這么大的案子。他不得不考慮到,這會不會是某人故意栽贓給太仆寺,從而好讓榮敬閣與太子的受到牽連。

  在打量了蘇念遠半響過后,皇上嘆了口氣,說道:“是朕多慮了,蘇左監(jiān)是朕親手從嶺南調(diào)過來的人才,朕信得過。能夠?qū)⒃苿ψ诟咚r腰炸毀,至少也得用上千斤的火藥,而能夠生產(chǎn)這么多火藥的也只有太仆寺,況且這些火藥如果在太仆寺中被挪用,不可能一點痕跡也不留。這樣,蘇愛卿,你立刻帶人去調(diào)查太仆寺近一年內(nèi)的火藥產(chǎn)量以及出庫運往各地的詳細記錄。”

  “是?!?p>  “都下去吧,朕累了?!?p>  出了宮門后,蘇念遠當(dāng)即便帶人去調(diào)查了太仆寺的檔案,然而檔案之中的所有記錄都是經(jīng)過請示的,并且產(chǎn)量、庫存以及出庫記錄都能對的上號。

  這樣一來,蘇念遠的這個推斷不得不就此終止。

  有能力滅三大宗派,有炸藥,有神秘殺手,并且還可以不留痕跡的作案。這種勢力,帝都附近確實不存在。

  張皋定義的江湖仇殺固然不成立,但蘇念遠的推論也是由于證據(jù)不足,無法準(zhǔn)確判斷出兇手的作案動機,所以同樣不能成立。

  一來二去,這樁驚天巨案最后便成了懸案。

  由于這樁巨案,帝都內(nèi)的防備監(jiān)察等工作頓時提高幾倍的規(guī)格。所有進城佩戴兵器的江湖中人,都要在城門口進行盤查,并做出詳細的登記,這使得所有江湖武人們心里都不由的生出一有種壓迫感與危機感。

  因為盤查嚴(yán)格,許多江湖客為了避免惹上麻煩,隨后好多人索性也不再進城。這樣一來,帝都武斗館的生意便冷清了起來。

  ——————————————————

  七月十五日。

  這天是中元節(jié),又稱盂蘭盆節(jié)。每年的這天,官府部門太常寺都會在帝都的中心廣場處設(shè)立孤魂道場,并請來大批的和尚與道士做法事。許多百姓也會跟著聚集在此,焚燒紙錢,來祭奠死去的親人。

  而到了夜晚,在帝都旁云江的兩岸,也會有許多人會在水中放度魂燈,亦或是放飛孔明燈為先祖祈求冥福。

  久而久之,這一套流程下來便被人稱之為盂蘭盆會。

  由于盂蘭盆會的盛大,故而在這天帝都之內(nèi)好多店面都不開張,人們均都在街上參與著各種儀式。

  其實易清語對于這種節(jié)日并不感興趣,由于這段時間在衛(wèi)尉府無事可做,故而她也是興趣乏味。如果非要找出個她能感興趣的,恐怕也就只有去武斗館這一件事了。

  幾個月的時間下來,易清語已經(jīng)早與館內(nèi)的兩位西域武士處的關(guān)系極為要好。

  今天她依舊選擇了去武斗館打發(fā)時間,然而巴圖爾卻不在館內(nèi),唯有奎尼在那里依舊如往常那般大吃大喝。

  在看了幾場角斗后,易清語已然覺得乏味至極,最后也是索性離去。

  漫步街上,由于中元節(jié)儀式繁多,一路下來易清語也是看的眼花繚亂。

  在看到街上的人們盡是在焚香燒紙,虔誠的祭奠亡靈后,易清語的心里也不由的隨著氣氛而漸漸變得悵然起來。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

  此時的天氣固然炎熱,但是立秋已過,正所謂“七月流火”,即便此刻偶有陣風(fēng)襲來,也不再如盛夏那般令人感到酷熱窒息。

  出了城,云江兩岸早已是聚集了許多準(zhǔn)備放燈的人們。他們只待日頭徹底落下,便會開始燃燈度魂。

  看到這般景象,易清語忽然有了想在江中放一盞度魂燈的念頭。

  然而,她燈并不是放給別人,而是為了自己,為了過去的自己,那個肉身早已化作塵埃的南宮韻。

  憶及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她此刻很想燃燈許愿,祝?,F(xiàn)在身為易清語的自己,不再遭受諸多苦難。

  云江江畔既然有人放燈,自然也就少不了賣燈之人。

  走到攤位前,望著那各式各樣精致無比的蓮花水燈,易清語不禁有些望的出神。

  “姑娘,你喜歡哪款顏色就買一盞吧,燃燈度魂,也好為亡者祈福,為自己積德啊。”

  此時,燈攤前正站著一個年約八十多歲的老嫗。她的臉上已然是布滿了歲月的折痕,灰白凌亂的頭發(fā)更是讓她顯得飽經(jīng)滄桑。

  看到這佝僂的老婦人,易清語心中不由得起了一絲同情。自己本就時日無多了,竟還要拖著衰老的身軀出來賣度魂燈。

  眼見她孤身一人,也不知在她死后,是否會有人在盂蘭盆節(jié)時為她在水中放燈呢?

  隨后,易清語從眾多燈盞中挑選了一個翠藍色的,那是曾經(jīng)的南宮韻最喜歡顏色。

  “就選這款吧。”

  隨后,她取出了一兩紋銀遞給了老婦人,說道:“不用找了?!?p>  “哎呀,好姑娘啊,真是好姑娘,老身在此謝過了!”

  老嫗接過銀兩后連連對著易清語鞠躬,這使的她格外的不適應(yīng)。

  只見老婦人收起銀兩后,又轉(zhuǎn)身從攤子上拿出一支沾了墨的毛筆,顫巍巍的遞給了她。

  “姑娘啊,你把亡者名字寫在燈上吧。這燈啊,會順著云江水一直流入大海,直至幽冥。到時亡者看到后,必然會賜福給姑娘的?!?p>  亡者會看到嗎?

  亡者已然看到,只是無法賜福。能做的,也只是尋求一絲安慰而已。

  提起筆,易清語緩緩的在那翠藍的燈紙上寫了“南宮韻”三個大字。

  寫完后,她將筆還給了老婦人,道了聲謝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眼見周圍人群熙攘,易清語不禁皺眉。

  她不想在這種嘈雜環(huán)境下,去放走那盞寫著自己過去名字的度魂燈。

  她只想尋一處靜謐的淺灘,然后輕輕將燈盞推送出去,然后靜靜的看著它在云江水流中漸行漸遠。

  沿著江畔一路向東,只見放燈的人越來越少。

  最后,在一個淺灘處,易清語蹲下了身子,從懷里拿出火石點燃了燈盞。

  而就在她要將燈盞放出時,只見一只白皙無比的手臂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野內(nèi)。

  那只手白的就仿佛沒有血色一般,而它拿著的同樣是一盞翠藍色的度魂燈,燈盞之上也同樣寫著三個字——“南宮韻”!

  易清語瞬間怔住,隨后不敢置信的順著手臂向上望去。

  這時,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鶴袍,頭戴帷帽之人蹲在了她的身旁。而那人手中,正持著那盞翠藍色寫有南宮韻名字的度魂燈。

  易清語的呼吸仿佛在瞬間凝固,淚水竟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潸然而落。

  此時,在她身邊準(zhǔn)備放燈的那個人,正是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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