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這個故事
這上元呢,也挺有意思。他原本也是一家官宦之后,整日走馬遛狗不務(wù)正業(yè),后來在一次宴會上遇見了韻婉郡主,頓生愛慕之心??上Р还軓堩嵧襁€是老歸春王都不可能看上一無是處的他。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這種情況,就想著先想辦法弄個官身。想要立功升官,最快捷的當(dāng)然是參軍了。結(jié)果他還在戰(zhàn)場上拼死拼活呢,心中的女神已經(jīng)定親了。然后正在醉酒哀悼自己的愛情呢,皇帝一道圣旨,將他們一家全部打到天牢:因?yàn)樗赣H跟一個謀逆案子扯上了關(guān)系。
得到消息的上元連夜逃亡,后得一個和尚搭救,心灰意冷的他干脆拜這個和尚為師,出家當(dāng)和尚了。他雖然心中記掛張韻婉,但要不是無意間得知她的真實(shí)情況,也不會前去見她的。
這故事里,張韻婉遇到了兩個真正愛她的男人呢,可惜她沒能與其中的任何一個結(jié)為連理,卻嫁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弄清楚了整個故事,陸寧一有些唏噓。她對車夫說自己忽然記起了一件事,想要對韻婉郡主說,然后又?jǐn)D上了張韻婉的車,拉著她的手過了結(jié)界。
平京的風(fēng)俗比較開放,街上到處可見露著半截雪白手臂,穿著低胸衣裙,袒著半個胸脯的女子,讓陸寧一倍感親切:這跟現(xiàn)代也差不多了呢。
雷恒現(xiàn)在是吏部尚書,掌管天下官員的考核與升遷,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他的府邸就在平京東面的十里大街上,府門上的油漆在陽光下紅得發(fā)亮,就連門口的那對石獅子都顯得特別的威武精神。
她們的馬車從側(cè)門駛了進(jìn)去。馬車在二門前停了下來,幾個丫鬟忙忙的撐傘鋪地,然后由四喜扶著張韻婉下了馬車。陸寧一剛下馬車,就看見候在一邊的三個妾室上來向張韻婉行禮問好。張韻婉的神情淡漠又威嚴(yán),才令陸寧一記起了她的郡主身份。
那三個妾室的穿著都較為樸素,行禮時低著頭,并沒有人敢直視張韻婉。
張韻婉這淡淡的對她們說了一句:“起來吧,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尤其是趙姨娘,既要照顧老爺,還要管家。六順,賞吧!”
那三個妾室連說不敢,誠惶誠恐地從六順手里接過了賞賜??磥磉@位韻婉郡主的手段還是挺不簡單的,即便人不在家中,也能收拾的這些妾室服服帖帖的。當(dāng)然也可能是這位雷恒尚書很重規(guī)矩,這些妾室才會循規(guī)蹈矩的。
一番收拾整頓后,陸寧一在張韻婉的院中東廂房住下了。這是她自己的要求,她假借姚鵬舉之名,就說是姚莊主托她就近保護(hù)張韻婉的。
就在這天下朝后,雷恒來到了張韻婉的居所。三十多歲不到四十已是當(dāng)朝二品大員,這里有他父親的蔭庇,但他本人肯定也不是簡單的人。
此時的雷恒雖然身著便服,但那一身身居高位而產(chǎn)生的威嚴(yán)絲毫沒有收斂。即便面對著自己的妻子,他也是先看似周到實(shí)則倨傲的行了禮。
“郡主在外玩的可愉快?”
也許是受了故事的影響,陸寧一總覺得雷恒的問候里夾雜著深意。
張韻婉并沒有多想,“還好。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有事對你說。”她示意雷恒坐下談。
雷恒坐在了桌子的對面。如果刨除偏見來看,這無疑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他皮膚白皙,雖然法令紋有點(diǎn)深,但容色上佳,神情坦然,自信而又不輕浮。
但張韻婉的下一句話,就將他臉上的坦然擊碎了:“我想過了,我們兩人沒必要再這樣貌合神離,彼此猜忌的過下去。我想和你和離?!?p> 雷恒臉上的肌肉在抖動,半晌才說:“不知是恒那里做的不如郡主的意了?還請明示,恒自當(dāng)改過?!?p> 張韻婉蹙眉:“雷尚書你又何必裝傻呢?廖復(fù)想必會向你詳細(xì)稟告我的一言一行,那他自己的所做所為也定會請示過你的?!?p> 雷恒牽了牽嘴角,說:“原來郡主是不喜歡廖復(fù)跟著。我派他伺候你,原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如你不喜歡他,那我再另外派個人好了?!?p> 張韻婉搖頭:“多謝雷尚書美意。但我這次是真想和你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雷尚書也不必因?yàn)榧芍M我而把喜歡的人放在府外面了?!?p> “哼哼,”雷恒冷笑兩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郡主終于肯承認(rèn)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嫁了!”
張韻婉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坦然的說:“你又何必陰陽怪氣的?我心懷他人,難道你就對我一心一意了?”
雷恒拂袖而起,冷聲說道:“作為女子而不守婦道,你還覺得自己有理了?你不但讓我蒙羞,讓我雷家蒙羞,你這樣做讓謙兒如何能抬頭挺胸在外行走?”
張韻婉還要再說什么,他已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同時說:“郡主死心吧,我雷家男子只有喪妻之事,絕沒有戴著綠帽子和離的說法!”
聽到這里,把個張韻婉氣了個倒仰,伸手指著雷恒的背影怒聲道:“你放肆!我明天就進(jìn)宮去見皇上!”
雷恒充耳不聞,吩咐院外的婆子:“郡主病了,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胡言亂語。你們守好院子,別讓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出去!”
任張韻婉如何的氣怒,然而她被軟禁已成事實(shí)。等她緩過了這口氣,才吩咐五福:“將那盆紅繡球搬到閣樓東向的窗上?!?p> 說罷冷笑:“雷恒,哼,雷恒!你以為我真的毫無防備嗎!”
說話間,她看到了陸寧一。她有些尷尬,僵著一張臉,勉強(qiáng)笑了笑,說:“讓你見笑了!”
陸寧一勸慰她:“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公主不必介懷,先想辦法脫困吧!”
張韻婉摸了摸戴在手上的扳指,低頭看著上面的鳳紋,說:“我再怎么說也是皇家欽封的郡主,皇上皇后不會不過問的?!?p>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面丫鬟驚喜的聲音:“大少爺!”然后就看見六順打起簾子,滿面笑容的將一個十六七的少年迎了進(jìn)來。
那少年生的唇紅齒白,一雙丹鳳眼眼角微微挑起,跟張韻婉很是相似。只是他臉上冷冰冰的,看人的目光也透著冷漠。
這冰塊少年先是在離張韻婉三步開外的地方站定,接著向她行了禮,不帶感情的叫了一聲:“母親!”
張韻婉卻瞬間熱淚盈眶,“謙兒!”她起身上前欲要拉雷意謙的手,卻被他閃身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