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枝影閃爍,慕攸止忽而頓住步子,目光極速掠向了東偏殿的房頂。
氣流一陣詭異翻涌,房頂上空無一物。
她可以肯定,剛剛房頂上有人,人可以逃,殘留的酒味可逃不掉。
然而此人武功極高,她尚招惹不起。
“主子……您在看什么呢?”白檀疑惑的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小聲詢問。
“沒?!蹦截姑鏌o表情的搖頭,丟下一個(gè)字,便走向了主殿的臥房,關(guān)上了門。
白檀擔(dān)憂的在門口站了良久,正準(zhǔn)備靠著墻壁蹲下去,為主子守夜。
誰知——
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快準(zhǔn)狠落在她的脖子旁,她瞬間失去了意識(shí),暈了過去,被人抬走。
這一切,慕攸止并不知曉,她脫掉了最外層的棉裙,便躺在了床上。無言望著帳幔,許久許久之后,困意使她合上了眼睛。
可她始終找不到睡覺的感覺,僅僅是閉目養(yǎng)神。
黑夜漫長(zhǎng),宮中的夜更是。
宮妃大多獨(dú)守空房,尋不到慰藉。然而慕攸止的臥房,卻有人不請(qǐng)自來。
門窗緊閉,卻有一陣寒風(fēng)吹進(jìn)了屋內(nèi),帳幔飛舞,陰測(cè)森森。
慕攸止的感官極為敏銳,帳幔被吹開,有人從房頂上直線下降,迅速逼近,她的青絲炸然繚亂,猛然睜開了雙眸!
剎那間,四目相對(duì)——!
本該是被嚇得驚聲尖叫的情況,慕攸止的眸中卻沒有一絲波動(dòng),漆黑的瞳仁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甚至比黑夜還要更冷,更無溫度。
而另一雙眼睛則恰好相反,波光粼粼,如湖泊上跳躍的碎金,璀璨奪目,引人入勝。
可她還是能夠輕易洞徹,那美景之下的幽深難測(cè),巨鱷匍匐,獵物無處可逃。
這人戴著一張恐怖的面具,七竅流血,血肉模糊,驚駭人心。且這人似乎有著極高深的輕功,竟可以漂浮在空中,衣袂飄飄,如仙似鬼。
然而慕攸止目如古潭,驚不起半絲漣漪。
空氣靜默了很久,這人終于開了口:“你不怕?”
這聲音似乎被刻意壓低,輕啞邃澀,尾音微揚(yáng),泛著好奇之感。
聞言,慕攸止唇瓣輕扯:“都是第一次做人,我憑什么怕你?!?p> 這樣的回答,令這人一怔,差點(diǎn)笑出聲,隨即想起自己身為“鬼”的威嚴(yán),又收回了笑意,涼涼道:“也是,你扮鬼更入木三分?!?p> 慕攸止了然,這個(gè)人果然就是東偏殿房頂上的人,而且目睹了院中發(fā)生了一切。
對(duì)此人的身份她已有猜測(cè),甚至可以斷定??伤荒苷f,這個(gè)人手一伸,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她不言,這人竟然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隨后一個(gè)翻身,滾到了床內(nèi),搶過被子蓋在身上,大有要睡覺的意思。
“???你做什么?”
慕攸止頓時(shí)挪開,聲音機(jī)械冰涼。
“跟師父偷偷藝,日后扮鬼才能更得心應(yīng)手?!蹦侨吮硨?duì)著她,語調(diào)輕松,十足無賴。
話音落下,慕攸止的面上劃過冷光,掀被就要下床。
“你敢下這個(gè)床,就別怪我讓你血濺三尺?!?p> 仍舊是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卻仿若冰凌萬丈,寒涼刺骨,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
沉默后,慕攸止回到床上,蓋被睡覺。
她又不是貞潔烈婦,睡個(gè)覺還能掉塊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