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如今是無比懊悔，可也已經(jīng)無濟于事了。早知道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直接下定決心直接將姚惜顏許給唐浩那小子，讓他們早日成婚，也省的生出這些事端了，如今待消息傳出去，倘若人家前來討個說法，他該如何跟人家交代？雖說還沒有”三書六禮“，可畢竟當(dāng)時自己態(tài)度十分明確說要人家上門來提親的。
自己這張臉，算是被那孽女丟盡了！
這倒也還是其次，寧國公思來想去，顏兒如今后半輩子已然注定了，可就像瀾兒說得那樣，翊兒還未娶妻，三丫頭年紀(jì)還小，將來也要許人家，縱然姚惜顏讓他失望至極可即便不再管姚惜顏的死活，他也還要為翊兒和三丫頭考慮。
如此一來，他便只能咽下這口氣，讓那孽女如愿以償?shù)募奕胂嗤醺?。他得盡快去相王府走一趟，探探相王的口風(fēng)，再去陛下面前打個招呼。
不過再這之前，他必須要讓姚惜顏長長記性，若是再縱著她，恐怕她將來還不得把天捅個窟窿！
寧國公帶上證據(jù)直奔姚惜顏的院子，姚惜顏聽見動靜出來看，見是寧國公，一時間有些錯愕，父親怎的突然來了她的院子？
看寧國公面容平靜，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想來沒有什么大事兒，姚惜顏略略放下些心來，試探著道：“爹爹可有什么事要同顏兒說？”
寧國公深深看她一眼，將下人清退，身邊，只留下了姚惜顏身邊的碧云和自己身邊的四喜。
再看向姚惜顏時，他眼神的溫度驟降，“孽女，你給我跪下！”
姚惜顏被他突然的呵斥嚇得渾身一抖，下意識地連忙跪倒在地，抬眸看一眼寧國公陰沉的如同烏云壓頂一般的臉色，姚惜顏忽然眼皮一跳，心頭涌上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寧國公從袖中拿出那疊寫滿了證據(jù)的白紙，“嘩啦”一聲盡數(shù)甩在她面前，其中幾張蹭到了她嬌嫩的臉頰，頓時讓她眉頭一皺。
“你自己看看，這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認是不認？!”
姚惜顏顫顫地拿起那疊紙一頁頁地看過去，每看一張臉色便白上一分。
那上頭事無巨細地記著從那日她在行宮主動接近秦昭明，兩人做下那檔子不恥之事到現(xiàn)在，她每一日的所作所為，包括最近一個月她頻繁地私自請大夫以及大夫所開的藥方。
“這，這……爹爹，我……”她嘴唇顫抖著，想要解釋，可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借口，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做下的。
“怎么，解釋不出來是么？那我來說！”寧國公冷笑一聲。
“因為覺得我給你找的夫家不夠富貴，一心一意想攀高枝，所以不擇手段，下賤地勾搭相王，哪怕做不了相王妃，做個側(cè)妃也比一個四五品小官的正室夫人要尊貴，是么？”
姚惜顏低垂著頭，不住地搖頭，眼淚淌滿了兩頰，然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寧國公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心底真實的想法。
“我寧國公府怎么出了你這樣的孽障！不知廉恥，丟人哪！”寧國公痛心疾首。
“不是的！”她突然抬眸，“不是的爹爹，不是顏兒的錯，顏兒只是被逼無奈……顏兒說過了，我心儀相王已久，就算是做側(cè)妃我也愿意，可是夫人非要為我選那些不起眼的東西做夫君，我不愿意!”
寧國公簡直要被她這番話氣笑了，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簡直是愚蠢至極！
“若照你這么說，你做下這等骯臟事，都是我這個做爹爹的和你母親逼的你不成？”
姚惜顏看著他淚眼婆娑地道：“顏兒也不愿意的，可是顏兒就是不甘心，憑什么就因為我是庶出，姚婧瀾是嫡出，她便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給定南王世子，做世子妃，甚至將來還是王妃，而我卻只能嫁個沒有家世的低微小官？”
寧國公嘆息一聲，“你怎么就不明白啊。那些世家大族盤根錯節(jié)，表面看起來風(fēng)光，可實際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腌臜事。那等小門小戶，雖然沒有多少權(quán)勢背景，可你嫁過去有寧國公府給你做靠山，誰敢讓你受罪？你的日子會比任何人都過得舒坦，再說我和你母親為你千挑萬選才挑中了唐浩，他雖然如今只是個小小的驍騎校尉，可有他人品相貌都不差，自己也是個有本事的，再加上有寧國公府為他鋪路，將來就算做個將軍也未必不可能，你卻如此糊涂，非要在相王府后院里整日和一堆鶯鶯燕燕爭寵，過那等充滿算計的糟心日子么？!”
姚惜顏被他一番話說得愣在原地，她從沒想過這么多，她只知道那唐浩只是個不見經(jīng)傳的驍騎校，她還以為父親把自己嫁給他是因為聽了夫人的話，覺得自己身份低微，不配許配給世家大族的公子，卻沒想到，父親竟然為自己做了這么長遠的打算么……
她呆愣許久，寧國公的話一遍遍在她腦海中盤旋，她似乎終于明白了什么。
額頭扣在冰冷的地面上的聲響傳來，在一片沉寂中顯得格外明顯。
連磕了三個頭，姚惜顏才直起身來，額角已經(jīng)通紅一片，“爹爹，是顏兒的錯，顏兒鬼迷心竅，讓爹爹和母親白白為我費心……可是，顏兒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顏兒求爹爹，看在曾疼顏兒一場的份上，幫幫顏兒吧……顏兒不能讓這件事被別人知道，顏兒不能讓這個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指指點點”，說著她雙手攏上小腹，“爹爹，這孩子也是您的外孫啊……”
最后一句話，讓寧國公心頭微震，外孫？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對碧云道：“還不將你家小姐扶起來?！?p> 說完，他又道：“你一直在意嫡庶，可爹爹何時委屈了你，從小到大，吃穿用度，你哪里和你妹妹有半分分別？你知道你比瀾兒差在哪里么？”
姚惜顏抿了抿唇，搖搖頭。
“這件事是瀾兒告訴我的?！?p> 他話音剛落，姚惜顏立刻抬眸看向他，姚婧瀾？她就知道，那個女人從來就見不得自己好！
心頭的怒火險些壓抑不住，然而終究在寧國公面前，她不敢放肆，依舊老老實實地站著。
卻沒想到，下一句話就聽寧國公道：“是定南王世子撞破了你和相王見面，告訴了瀾兒，瀾兒這才讓我來處理。她告訴為父，不論你做了什么事，終究是我寧國公府的女兒，你與寧國公府從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件事若是傳揚出去，丟人的不止是你，還有我寧國公府，還有為父！到時候，整個東都的人都會說我寧國公府門風(fēng)不好，教養(yǎng)出這樣不檢點的女兒，她已經(jīng)許嫁倒是沒什么，可翊兒和你三妹妹未來如何婚嫁？尤其是你三妹妹如何還能找得到好婆家？”
寧國公頓了頓，眼含深意地看著她道：“所以瀾兒勸我，務(wù)必要替你遮掩，否則整個寧國公府都會被你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