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止住淚,看向秦昭明道:“妾身失儀,還請王爺恕罪?!?p> 秦昭明還能如何?倘若真的為難她,那倒成了他自己小肚雞腸、毫無風度了。
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他沉默下來,沒再作聲。
云姨這才看向秦昭衡,柔聲問道:“世子命掌柜的叫我出來,可是有什么麻煩事?”
這態(tài)度,倒確實像是一個愛護后輩的長輩對待晚輩關(guān)切的態(tài)度。
秦昭明自覺云姨沒有誆騙他,神色緩和了許多。
秦昭衡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云姨看向那玉鐲。“倒不是什么大事,勞煩云姨費心。只是我瞧著這鐲子和瀾兒極為相配,于是想買來送給瀾兒,卻不想旁邊這位姑娘也看上了,這才起了些口角?!?p> 云姨看一眼那鐲子,了然地笑笑,不動聲色地給秦昭衡遞了個眼色,其中調(diào)侃的意味分外明顯。
他們家世子,如今竟然也有了討好姑娘的心思,看來他們家世子當真是被這位準世子妃吃準了。
她溫和地看一眼姚婧瀾,又轉(zhuǎn)眸打量了一番盧清月,這才笑起來,“兩位姑娘,我說句公道話。其實若論合適,這只‘藍花冰’確實更適合這位姑娘”,說著,她看向盧清月。
盧清月眼中有一瞬間的錯愕,她本以為憑著云姨和秦昭衡的關(guān)系,云姨自然會順著秦昭衡的心意,將那只玉鐲判給姚婧瀾。驚訝之后,她眼底涌上三分得意,有些倨傲地暗暗看了姚婧瀾一眼。
怎么樣,她就說這鐲子合該是她的,誰也搶不走,就像昭衡哥哥一樣,本該是她的人,早晚會回到她身邊,姚婧瀾是搶不走的!
姚婧瀾迎上她的眼神,卻沒有她預(yù)料中的氣急敗壞,反而輕輕笑了笑,一副氣定神閑、云淡風輕的模樣,看得盧清月微愣,反應(yīng)過來后只覺得姚婧瀾此人不僅牙尖嘴利,還慣會裝模作樣--真是虛偽!
然而她這種想法剛冒出頭,就聽見云姨繼而道:“至于姚姑娘……姑娘若是相信妾身的眼光,不如試試別的,那位姑娘氣質(zhì)出塵清冷,故而妾身才覺得這‘藍花冰’與她相配??梢媚飬s是落落大方,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姑娘這份氣度恐怕那‘藍花冰’是匹配不上的,須得是更莊重高雅、尊貴些的才行,否則一般的鐲子就被姑娘的氣度壓的黯然無光了?!?p> 她這番話說完,盧清月臉上的得意頓時消失無蹤,這是什么意思?暗諷自己不如姚婧瀾氣質(zhì)高貴?說姚婧瀾才是真正有名門貴女氣度的女子么?
然而明白云姨這話對自己來說并不是什么好話,盧清月此時也沒法指責她的不是了。
畢竟云姨對自己的好話說在前面,甚至還把那鐲子判給了自己,倘若自己此時再流露出不滿,難免顯得自己不識好人心,無理取鬧。
一團火氣被迫憋在心里無法發(fā)泄,難受的滋味可想而知。
眼睜睜看著云姨親自取出一個盛放首飾的妝匣,匣子打開,一只透綠色的鐲子靜靜地躺在匣中。
那樣式再普通不過的方鐲,玉料看上去像極了平常的玉料,唯一不同的是,它比普通的玉料看上去更通透,仿佛一汪可以見底的清泉一般,若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這玉竟然沒有絲毫的紋理,干凈明澈,然而卻又顯得極為清貴,帶著隱隱的莊重之感。
周圍的人都流露出好奇地神色,這是什么玉,怎么是這個模樣?和普通的玉又差在哪里?
見姚婧瀾眼中亦露出好奇,云姨直接將那妝匣送至姚婧瀾手中,姑娘可以拿起來試試,看它和普通的玉有何分別?
姚婧瀾將信將疑地將它放到手中,不一會兒,她突然有些疑惑地問:“它,似乎變熱了?”
云姨含笑地點點頭,“姑娘說的不錯,這玉料乃是極為罕見的“龍石種”,和普通的玉料不一樣,它冬暖夏涼,最是溫養(yǎng),最適合姑娘家戴?!?p> 姚婧瀾還未說什么,秦昭衡就率先點了頭,“不錯,她身子不好,正需要這樣養(yǎng)人的玉?!?p> 姚婧瀾自然知道他說的“身子不好”是指的什么,無非就是還在對她前些日子受傷的事耿耿于懷,不禁有些想笑。
這塊玉確實不錯,光澤晶瑩通透,觸手溫潤,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玉料,既然云姨用了“罕見”二字來形容,想必價值不菲。
思及此,姚婧瀾不由問:“敢問云姨,這玉鐲得多少兩銀子?”
云姨看著姚婧瀾笑笑,眼神極為溫和,卻還帶著幾分深意。
姑娘這是想為他們家世子省銀子?不錯不錯,姑娘有這樣的心思,想來將來也會懂得如何打理世子的家財,至少不會有揮霍無度的毛病。
姚婧瀾立刻看懂了云姨眼中的意味,臉有些燒。本來嘛,雖說這整個玉秀閣都是秦昭衡的,可畢竟這玉料珍貴,想來云姨費盡心思弄到手也是花了大代價的,怎能讓這銀子白白浪費在自己身上?
秦昭衡想送自己些什么,可她自己卻本來就覺得不必要,自從認識他以來,他已經(jīng)送了自己不知多少價值連城的寶貝。光王妃的陪嫁就不知道有多貴重。
“姑娘,這方鐲的玉料著實罕見,妾身本不打算拿出來賣與旁人的,但今日見著姑娘,一看就覺得有緣,再加之這鐲子與姑娘如此相配。故而,倘若按照這玉本身的價值,少不得要一千五百兩銀子。”
圍觀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二十兩銀子就夠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雖說在這兒看首飾的雖說不一定個個都家財萬貫,但是也都至少是富庶之家,可若是一下拿出近兩千兩銀子也是要傾家蕩產(chǎn)的,更何況,這還不是買什么常見的珊瑚,玉屏之類大件的珍寶,還只是一個鐲子,這個價格明顯超過了很多人的心理預(yù)期。
秦昭明在一旁聽得明白,也不由皺了皺眉,方才那只“藍花冰“的玉鐲頂多也就三百兩銀子,可同樣是鐲子,怎地這只就要一千五百兩?
然而他忽然心思一轉(zhuǎn),秦昭衡不是非要顯出自己對姚婧瀾有多么真心么?他倒要看看如今這一千五百兩銀子的鐲子秦昭衡到底是舍得還是不舍得。
要知道,雖說他的家底亦是不少,可一整年的開銷一般也就在一萬兩左右,這一千五百兩下去,相當于是一整個王府兩個月的吃穿用度了。
姚婧瀾蹙了蹙眉,她知道秦昭衡不缺銀子,可若是今日他為了給自己買個鐲子一擲千金,明天整個東都城里還指不定會傳成什么樣子。更別說,她雖然歡喜這鐲子,可也沒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
她剛要委婉地出言勸說,耳邊卻忽然傳來雖然淡漠低微,但卻不帶任何一絲遲疑的聲音,“那便一千五百兩?!?p> 一時間,抽氣聲不絕于耳,就連秦昭明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唯有一人,手中的帕子絞得死緊,眼中的嫉恨之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