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難道……難道妾身在你心里就連夫人一個指頭也比不上嗎?”孫姨娘滿目凄楚地質(zhì)問。
其實她明白,這次若論起來怎么都是她理虧,所以她才自己主動認(rèn)錯。一來自己說,可以把罪名往輕里說,也可以讓寧國公消消火氣;二來她想著若是她自己主動認(rèn)了,依著他的作風(fēng),也不會太多苛責(zé),畢竟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他是什么脾性,她其實也了解。
只是她什么都算到了,卻唯獨沒料中那個女人在他心中竟如此重要!
她趴伏在地,晶瑩的淚無聲地滾落下來,那般柔弱無助的姿態(tài)、委屈哀愁的眼神,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不知情的人恐怕都會覺得她何其無辜。
唯獨姚婧瀾在一旁看著,冷笑一聲,方才不要命地攔在前院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會有這個后果?
寧國公只是神色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到令人心中一寒,“若音,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妄想些你不該想的東西?”
孫姨娘一怔,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我妄想?”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逼視著寧國公道:“我妄想?難道不是你才更是妄想嗎?你忘了,你忘了當(dāng)初我是怎么進(jìn)了這國公府的嗎?你們這些男人,呵,負(fù)心薄幸,你口口聲聲說你愛這個女人,可是又有多愛她,不還是滿足你那可悲的占有欲?!”
她的眼神有些瘋狂,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姚婧瀾并不害怕,甚至隱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總感覺……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孫若音,你住口!”寧國公冷聲道,雖聽不出太多的怒意,卻讓人膽寒。
姚惜顏一張小臉急得有些發(fā)白,她還從未見過爹對姨娘發(fā)這么大的脾氣,連忙上前扶住孫姨娘,低聲道:“姨娘,你冷靜一下,不要惹爹爹生氣!”
若是在這個關(guān)頭惹怒了爹,她們母女肯定更沒有好果子吃。姨娘一向聰明,怎么今日卻突然犯了糊涂?
孫姨娘聞言慢慢安靜下來,斂了神色,顫著聲音道:“妾身失態(tài)了,請老爺責(zé)罰?!?p> 寧國公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擺了擺手,“回去好好反省。顏兒,你也是?!?p> 姚惜顏張了張口,還要再說什么,卻被孫姨娘一把抓住手腕帶了出去。
寧國公先前那兩句話一出口,姚婧瀾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異樣,孫姨娘和姚婧瀾一出房門,她的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
板著一張小臉,深深地看了寧國公一眼,“爹爹若是真掛念著娘,就陪著她吧,女兒出去等等,看太醫(yī)來了沒有?!?p> 說完不等寧國公開口,就轉(zhuǎn)身離開,向院外走去。她說去等太醫(yī),就是真的去等太醫(yī)的。只是心中難免不忿,若是單看爹爹起初那恨不得一掌打死孫姨娘的模樣,他本來也是要嚴(yán)懲的,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后來那個女人說了那樣一段話,他突然就松了口,就那么輕易地放過了那個女人?
娘親差點去了半條命,本來身子就孱弱,如今經(jīng)此一難,就算醫(yī)治好了,只怕也大不如前,她先前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為娘親調(diào)養(yǎng)身子,全都白費了!
“不行,我就不信,若是我查出是她對娘親下的手,我就不信她還能這么輕松的逃過一劫!”姚婧瀾捏緊了拳,恨恨地在心底想。
只要想到娘親面色慘白地躺在床榻上,她就恨不得將這罪魁禍?zhǔn)咨袒顒?,扒皮削骨?p> 她帶著環(huán)兒玦兒在前院等了好一陣子,清云和清溪則被她留在了姚夫人的院子里,雖然有寧國公在,可姚婧瀾依舊不能完全放心,如今姚夫人的狀況,不能再出任何一點兒差池!
她本來也只是想著兩個丫頭會些功夫,娘的院子會更安全些,沒想到卻是清云主動告訴她,她和清溪二人不光習(xí)了武功,還略通醫(yī)術(shù)!
姚婧瀾當(dāng)即就眼前一亮,那人還真給他送來兩個寶貝。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一輛馬車終于停在了寧國公府門,宋太醫(yī)腿腳不太利落,被小廝直接拽下了馬車攙著下了馬車就往府里走。
已經(jīng)胡子一大把的老頭費力地喘息著:“慢點,再慢點!”
那小廝也是有趣,一臉焦急地擺頭,“不能慢,快點吧,再快點!”
宋太醫(yī)只好被動地被半托半扶地帶進(jìn)了寧國公府。
他這次來著實不容易,本來今兒是該給慧嬪娘娘請平安脈的,卻突然被扯來了這里。好在慧嬪娘娘是個通情理的,聽說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主動放了人,讓他跟了來。
本來,他這年紀(jì),又是太醫(yī)院院首,這給慧嬪娘娘請平安脈和給寧國公夫人看診的活都輪不到他頭上,可這幾個月不知是怎么了,先是慧嬪娘娘懷了龍?zhí)?,陛下格外看重,竟命他親自每兩日去請一次平安脈,如今又是宮外的貴人出了事。
這寧國公夫人還并非什么普通王侯重臣的家眷,而是有品階的誥命夫人,又是武國公當(dāng)年最疼愛的小女兒,雖說這近十年不知為何,都傳寧國公夫人與母家關(guān)系不睦,但他依然覺得,若是這位貴人真出了什么事,武國公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心里來回盤桓著這些心思,眨眼他就被那小廝帶到了前院,一進(jìn)院,就看見一個亭亭玉立,十三四歲左右模樣的少女正坐在前廳,面色平靜,眼神卻有些放空,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二小姐,宋太醫(yī)到了!”領(lǐng)路的小廝驚喜地叫道。
姚婧瀾轉(zhuǎn)過頭,果然看見那熟悉的老頭站在那兒,額角還有些顯而易見的汗跡。
姚婧瀾心下一松,暗暗呼出一口氣,本來攥在一起的拳也松開了。
她站起身,微微頷首,輕笑著對宋太醫(yī)見禮:“婧瀾見過宋太醫(yī)?!?p> 宋太醫(yī)心底有一絲訝異,若是所料不錯,這應(yīng)當(dāng)是寧國公府的嫡女?只是她如今這般沉靜……
正有些疑惑,他眸光一錯,突然注意到姚婧瀾袖口的褶皺,有些了然,心底浮上一絲笑意,這姑娘的心性還真是不凡,如此鎮(zhèn)定,不同尋常!
姚婧瀾倒是毫不在意,只是語氣恭敬地道:“太醫(yī)先請坐下歇歇,喝口茶?!?p> 此言一出,除了宋太醫(yī),院內(nèi)的其余人瞬間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