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毋庸置疑是愛楚順心的,只不過她的愛,是李教授所提倡的訓(xùn)狗教育。
她在孩子面前必須是絕對的權(quán)威,孩子必須聽她的,不能離開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是她的一個附屬品。
在這種前提下,脫離掌控就是不孝。
孩子反抗,她就出國通過各種門路找邪修控制了孩子。因為在那之前,楚順心就已經(jīng)顯露出了一些在她眼里時神經(jīng)病的舉動。
這樣的愛,誰堪消受啊……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她像是被囚在透明的牢籠里,明明呆在身體里,卻好像被惡鬼附體一樣控制不了自己,尊嚴自由被踐踏毀滅,她這兩年過的跟死了一樣。
當她從橋上躍入水中時,二人之間的所有關(guān)聯(lián)就斷開了,楚順心做了她此生唯一一件順心的事,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反抗。
楚順心連看都不愿意再看楚母一眼,像是怕沾上什么臟東西一樣飄的遠遠的,飄到窗邊,看著她以后再也無法看見的日出。
每個人為人父母或為人子女,都是第一次。父母與子女都有各自的立場跟理由,他們有著不同的情感需求跟付出,因為年齡不同和閱歷相差,也肯定會有不同的見解和感悟,因而滋生爭執(zhí)。
站在楚母的立場來看楚順心,她就是不懂事不聽話,需要她用極端手段控制,站在楚順心立場來看楚母,她只會覺得楚母處處管束,要求過甚罔顧她自己的選擇。
崔玨不顧楚母口口聲聲所說的苦心一片,長筆一揮將二人罪狀判定下來,
“王敏珍,逼死親女,運用邪術(shù),此生孤獨終老,病痛纏身,死后入十殿受審。從此以后不可宣稱楚順心為其女,不可以楚順心母親自居?!?p> “楚順心,念自殺事出有因,江邊流放三年,放下執(zhí)念可入輪回?!?p> 對楚母這樣的人,被剝奪母親的權(quán)利才是最好的懲罰。
她以為自己能控制孩子過上順順溜溜的一生,但孩子卻因此在她眼底下跳江自殺,徹底的脫離了她的掌控
接著,崔玨重新接上被楚母哭訴打斷的話,繼續(xù)詢問邪修的事情。
天知道最近怎么這么多邪修!
“邪修容貌,姓名,年齡,性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供出主犯可以減刑處理……”
崔玨說話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些王組腔調(diào),搞得她分外無奈。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背感睦碛行﹩栴},尋常法術(shù)奈何不了她,崔玨索性拿出孽鏡分身來照著她,照的她不得不開口。
修士用些術(shù)法掩蓋這些東西很簡單,也難怪楚母說不清楚。不過,她不擇手段都不擇手段的特腦殘,這些資料都不知道,萬一那個邪修有意害人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但為什么還有人追捧這樣的邪修呢?那是因為他們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無論對還是錯。楚母付出的就是壽命與健康。
“他的住處?你從哪里見到的他?!贝瞢k咄咄逼人。
“T國。”
崔玨心想自己閑的問個毛啊,明天她還得去上課,她還得給學(xué)生改論文,哪里有空再跑一趟t國!
她正在心里吐槽,未嘗想到楚母又接著前言說了句?!安贿^他最近到了華國,我還在濼市見過他?!?p> 要不是她在外要維持崔府君嚴謹認真的社會主義好青年形象,崔玨就得懟人了。
好好地話說一半留一半,腦子有毛病啊!
好吧,她確實腦子有毛病,不然不會用邪術(shù)控制親女的一言一行。
崔玨問出位置后叫來來醫(yī)院拘魂的鬼差,叫鬼差順路送楚順心回地府走流程,至于邪修一事她接手了。
邪修所在的地方是郊區(qū)的一棟小別墅,里面陰氣森森,走在里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會竄出來只蟲子。
崔玨不由得佩服楚母的偉大了,她偉大的控制欲讓她克制了對這么多蟲子的恐懼。
崔玨左右看看,散出神識探查邪修下落,未嘗想到,邪修不在!
她一路走來過關(guān)斬蟲,克服桃花債留下的心理陰影,繞了一大圈然后告訴她邪修不在!
崔玨頓時無語了,只得捉了只邪修之前養(yǎng)的,現(xiàn)在對他沒用了的蠱蟲,配合著蠱蟲身上邪修的氣息掐指一算,算出那邪修跑到城市的另一邊的一座山頭上去了。
崔玨追著氣息又跑過去,沒想到她并沒有見到邪修,反而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宗良?你怎么在這?”
宗良身后還跟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也穿著道袍仙風(fēng)道骨,手拿驅(qū)邪寶劍,看裝束還是個高級道士。
兩人手持法器背靠背的站在山頂,像是在等敵人的駕駛。
“你是何人!身上為何有陰氣!”青年人把手中長劍一下子橫到崔玨脖子上。
宗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之間就劍拔弩張,嚇得他連忙拉架。“這是我們判官廟里供奉的崔府君啊……表沖動!”
他轉(zhuǎn)眼間見崔玨筆都從腰間抽了出來,嚇得他連忙失聲喊道。“府君表打人?。?!他他他他是無辜的”
崔玨果斷把筆重新塞了回去,眉眼輕掃,卻是讓人身后一涼。
“無辜的是我吧?白天不睡晚上加班,從道觀回城碰見自殺厲鬼,順藤摸瓜到這里來被人拿劍指著,沒準待會我還得給無良老板周扒皮拽下地府加班?!贝瞢k胸中郁氣總算是一吐為快了。“那自殺的鬼說有抑郁癥,老子快出抑郁癥了!”
“我又沒長的跟倭寇一樣人見人恨,有必要誰見我誰懟我嗎?”
崔玨徹底無語了,周身溢出的氣息不僅告訴二人她很強大,還告訴二人她很幽怨。
男人一愣,似乎有些不解的看著宗良?!笆裁础?p> 未等他問出自己的疑慮,一道邪風(fēng)便卷起周遭落葉,裹在黑泡之下的老者輕盈落地。
“你們…來了…”他的聲音嘶啞難聽,說起國語來更加別扭?!拔摇?p> 眾人正想聽著他下面準備說什么,未嘗想到,他竟然借此機會揮刀迎上崔玨。
在他眼里,崔玨就是個體弱還帶陰氣的女人,有個陰陽眼都頂天了,畢竟柿子要撿軟的捏。
崔玨見來不及召出判官筆了,索性奪過青年道長手中的驅(qū)邪寶劍信手一揮。
只見陰風(fēng)罡氣憑空而生,周遭樹葉雜草迅速變得枯萎蔫黃,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機一般。
青年道士快瘋了,他這是祖師爺傳下來的驅(qū)邪寶劍,至陽之物,怎么到了這妹子手里就……如此陰森了呢……
她的陰氣不同于鬼怪,并沒有絲毫邪氣,反而可以現(xiàn)出一種浩然之勢,正因如此,那邪修受傷的buff才越發(fā)的大。
他只覺得全身修為不住往外泄,陰寒的氣息充斥著全身,邪修噗嗤吐出一口血來。
“嘔……”他捂著肚子吐的天昏地暗,一只只半死不活的各種蟲子都被吐出來,連補刀都不用了。
崔玨胃里有些翻騰,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
另外兩個承受能力更差的人則跟著吐了,幸好二人正在慢慢辟谷,除了吐些酸水什么的吐不出別的來。
這場正派對邪道的戰(zhàn)役就此結(jié)束,但輸贏卻還沒有分出來。畢竟,正道那邊的崔玨給人打吐了,吐了的邪修又臭吐了她的倆豬隊友。
“臥槽!”忽然,崔玨一蹦三尺高。
地上被吐出來的一只蠕蟲差點爬到她官袍上。
她不由得想起了千年前那幾個并不美好的夜晚。
那晚,他坐在書齋里,燈光搖曳……
畫仙舉燈進屋,告訴他,外面全被蟲子包圍了…
二人熬過去這晚,次日他斷了個大案子,正樂呵著回府找畫仙,剛攬著人家小腰進屋…
艾瑪一地蟲子。
自那以后,她明白了三個道理,第一,前女友必須斷干凈而且得是和平分手,第二,千萬不要讓現(xiàn)女友跟前女友留下的東西碰面,蟲子也不行,第三,泡妞也好夜宿青樓也好,千萬不要找會煉蠱的妹子。
那天晚上,他拽著畫仙又到書齋呆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臥槽又是一地蟲子。
自那以后,她對邪修,對蠱族,對一切能和蟲子扯上關(guān)系的人持非常不友好的態(tài)度。
“宗良,本判平時對你們道觀好不好?”崔玨懸在空中不敢落地的問宗良。
宗良躲避著慘死的,因為用邪術(shù)導(dǎo)致魂飛魄散的邪修口中流出來的蟲子,點點頭。“挺好的啊…”
至少大多數(shù)道友上香連個鬼差都求不來,哪里比得上崔玨,動不動過來蹭頓飯捐點錢再教點法術(shù)托人點外賣。
“那就幫我把蟲子弄走……”崔玨盤腿坐在空中,雙目緊閉,頗有我看不見就當不存在的意味。
“您咋怕蟲子哩?”宗良揮舞著桃木劍問道。
“一千多年前桃花債給我的心理陰影……”崔玨默了默,說道?!芭P槽這蟲子還會飛!”
崔玨嚇的頓時飛高了些。
“府君,我們倆也扛不過啊……”二人被邪修巨胃中吐出來,身體里爬出來的各種各樣各種效果的蟲子逼到懸崖邊上。“您能招請個人嗎?”
崔玨思索了一陣,拿出手機道?!扮娬?!來幫架??!帶點仙界出品的殺蟲劑,品級越高越好?!?p> 仙界有些秘境里毒蟲很多,于是仙界玄汀有限公司就出品了不少蠻管用的殺蟲劑。
半晌,鐘馗扛著拎著背著掛著提著小十箱殺蟲劑哼哧哼哧的爬上山來,氣勢洶洶,面色猙獰。畢竟還是個肉體凡胎,爬上山來拿這么多東西氣喘吁吁是應(yīng)該的。
三人不由得有些汗顏,這幾大箱東西扔過去都能給這些蟲子砸成肉醬。
“正南,是時候發(fā)揮你除魔天師的作用了?!贝瞢k拍拍鐘馗肩膀,拎走了宗良二人狂奔下山。
她沒有聽見,鐘馗在背后消散在風(fēng)中的怒吼。
“我不是除蟲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