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我算是在醫(yī)館住下了,每日里瞧藥童磨藥,抓藥曬藥,倒也挺有意思。
小順每日里給寶鷹熬藥,倒是不辭辛勞。
寶鷹現(xiàn)在也能下地走路了,但是身體還是不好,小臉兒蒼白著,小順每天看著很是揪心,琢磨著出去打一只野雞熬湯給寶鷹補(bǔ)一補(bǔ)身體。
寶鷹這幾日也幫著藥童磨一磨藥什么的,但是因?yàn)樗眢w還是太虛的緣故,總是磨了幾下就手酸干不動了,手酸了換腳,腳又不怎么靈活,折騰了一番,也就算了,蹲在一旁看藥童磨藥也是好玩的。
而藥童忙著看書,只是偶爾搭一下話,寶鷹也不惱,蹲累了就去一旁坐著。
我看他在這里也待得不錯,大夫也有想要寶鷹做學(xué)徒的想法,琢磨著,要不要與寶鷹說這件事。
寶鷹看著我站在門口看了半天,笑著往我這邊來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這些日子,因?yàn)槲疑眢w的緣故,在這里待了這樣久?!?p> 我摸了摸寶鷹的頭,“沒事,傻小子!你這條小命在這里交代了,我怎么去見你的娘親呢?”
寶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會好好看顧好自己這條小命的。”
我環(huán)視了一圈醫(yī)館,嘆了口氣,還是鼓起勇氣問寶鷹:“寶鷹,你覺得這個醫(yī)館如何?”
寶鷹點(diǎn)點(diǎn)頭,“這里很好?。∥覐膩頉]見過這樣大的醫(yī)館,大夫和藥童哥哥都對我很好?!?p>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后,就在這里?”
這句話說得有些勉強(qiáng),他待在這里,雖然安穩(wěn),但是日后恐怕再也沒有見到父母的一天,跟我去大唐,雖然希望渺茫,但還是有這樣的希望在。
人有了家,有了父母,才算是有了歸宿。
寶鷹神色遲滯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緩緩抬起頭:“你是準(zhǔn)備把我丟在這里?你嫌我拖了你們的后腿?”
我連忙蹲下來,握住寶鷹瘦弱的肩膀,“不是這樣!只是,你的身體恐怕難以承受路途遙遠(yuǎn)。而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里環(huán)境很好,日后做個大夫,也是個不錯的出路?!?p> 寶鷹卻堅(jiān)定地推開了我的手,“不是這樣!我不要這樣!我不要在這里!我要去大唐,我要去找娘親!”
說到‘娘親’二字,我們的小男子漢寶鷹聲音也有了一點(diǎn)顫抖,他想娘了。
或許是實(shí)在太久沒有叫娘親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已經(jīng)繃不住了,整個人哇地一聲哭出來。
越哭越難受,越哭越委屈。
把他身體上的不舒服,心里上的想家,這些日所受的磨難一起堆積在心上,在此刻全部都爆發(fā)出來。
小臉哭得通紅,頭上的青筋都有些凸起,藥童也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看寶鷹怎么了。
小順正熬著藥,聽到寶鷹哭得驚天動地的,也跑到了我跟前,問寶鷹怎么了。
“你是不是欺負(fù)寶鷹了?”小順把寶鷹抱起,哄著他,“寶鷹啊,別哭了,順哥哥帶你去看小鳥!別理安哥,安哥是壞人。”
寶鷹推著小順的肩膀,掙扎著不讓他抱,“不是安哥的事情!不是!順哥哥別怨他,你怪了安哥,他更是不想帶我上路了?!?p> 小順瞪了我一眼,“怎么的怎么的了!寶鷹又吃不了你幾粒米!怎么就不帶寶鷹了?”
我低頭嘆息,“又不是那個意思,哎,怎么說呢,我覺得寶鷹待在這里好,但是他要是想跟著我們,我又不是不讓?!?p> 我現(xiàn)在有些成為眾矢之的了。寶鷹趴小順懷里,情緒平復(fù)下來,對我做了一個鬼臉。
藥童摸了摸寶鷹的頭,“沒事,人各有志,寶鷹去哪里都由自己說了算。”
寶鷹點(diǎn)點(diǎn)頭,也抱了藥童一下。
藥童原來是個小老頭兒的形象,不茍言笑,現(xiàn)在竟然也勾起了嘴角。
這里寶鷹哭了一遭,另一邊小順安撫好了,我又出了門,等到走到外面,我才留意到,我等的人,來了。
夏嵐風(fēng)一行人,押著貨,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