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文紅著臉矢口否認,小玉擰擰顧允文的耳朵,顧允文起身穿好衣服。顧允文過去看,沈玉芝的右腳腳背上一塊核桃大小的水泡。
顧允文且不洗漱,她看沈玉芝把一種紫色的藥水涂在腳背上。顧允文問小玉要了一根銀針。他爬到沈玉芝的腳邊,用銀針挑破沈玉芝腳上的水泡。沈玉芝痛的叫出來,顧允文說道:“以前練武功,手腳上磨出泡了,師娘就是這樣挑破,再涂上藥水的?!毙∮衩θザ肆艘慌枨逅?,沈玉芝擦洗過傷口了,小玉給沈玉芝腳背上涂上藥水。
小玉笑道:“本想著要帶著你倆去掛月峰頂看看,現(xiàn)在去不成了?!?p> 沈玉芝說道:“不妨,我包好了傷口,咱們待會就去。”
幾人用過早飯,要去掛月峰游玩。才到門口,玉面狐帶著一個白凈清秀的青年進來了。小玉問道:“師父,你昨晚出去了?”玉面狐牽著那青年的手說道:“我才回來的,你們?nèi)ツ睦??”小玉說道:“我們?nèi)煸路逋嫱?,沈姐姐說要去寺里求簽的。”沈玉芝和顧允文給玉面狐見禮,玉面狐點點頭,牽著那個青年的手進去了。
山中晨霧未散,小玉帶著顧允文和沈玉芝往林外走去。她笑道:“師父又去獵艷了。”
沈玉芝好奇的問道:“你師父經(jīng)常這樣嗎?”
小玉點頭笑道:“十天半個月之內(nèi)必然會帶一個長得俊秀的青年過來?!?p> 顧允文說道:“這兄臺是不是……”
小玉點點頭說道:“明天這會,師父就會親自背著他的尸體,過去扔在山那邊的一個深溝里。”沈玉芝聽了害怕,小玉笑道:“師父說他帶來的這些都是和我爹長得有幾分相似的?!?p> 顧允文嘆氣,林中苔蘚草地上露珠如下過雨一般。沈玉芝走不動了,顧允文背上沈玉芝,三人穿過廣袤的楓樹林,來到掛月峰下。
顧允文背著沈玉芝,三人沿著掛月峰上半丈來寬的小道,往峰頂而去。
幾人走走歇歇,路上不時的碰見幾個去求香拜佛的香客。幾人到掛月峰頂時已經(jīng)是午后時分了。掛月峰孤峭挺拔,峰頂卻是開闊平坦的一塊平地。規(guī)模不見怎么龐大的法雷寺卻吸引不少香客前來上香。小玉三人進入法雷寺中,等候著幾波香客上過香,三人也上前燒香,次后小玉跪在一個蒲團上,對經(jīng)堂門口的一個老和尚說道:“大師,我們想求簽算卦?!崩虾蜕姓Z氣緩慢的問道:“幾位想求什么簽?”
小玉歪著頭想想說道:“姻緣簽,求大師看看?!?p> 老和尚拿出簽筒,小玉對沈玉芝笑道:“你先搖。”沈玉芝拿著簽筒,閉上眼睛祈禱了一會,她虔誠的搖搖簽筒,一根竹簽跳了出來。老和尚拿起竹簽看看,笑道:“姑娘面龐飽滿、五官端正,必定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這簽也是上上簽,婚姻美滿,一生平順,所求必成?!?p> 沈玉芝向老和尚納頭一拜,小玉心里狐疑,忙拿起簽筒笑道:“我也試試,難道我所求必不成,一生不美滿?”她笑嘻嘻也閉上眼睛搖搖竹筒,搖出一根竹簽。老和尚看過了笑道:“恕老和尚直言,姑娘一生雖然沒有什么大災大難的,婚姻嘛,美中不足,不過也算差強人意。如果老和尚說的沒錯,姑娘平生雖未遇到過大風大浪的,但常常有些小不順,哪怕是遇到好事,也常常美中不足是不是?”
小玉歪著頭想想說道:“也算是,什么好事,最多好到六七分,總會出岔子,不會到心里期望的那樣十分滿意的?!崩虾蜕行Φ溃骸斑@雖是天命,也一半是在人事上。姑娘但安下性子,遇事不慌不忙、不驕不躁,十分滿意到不了,七八分八九分總能到的?!毙∮衤犂虾蜕醒灾写笥猩钜猓ο蚶虾蜕幸话?。沈玉芝取出一塊五兩的銀子給老和尚,說:“多謝大師?!崩虾蜕行χ酉铝?。小玉對顧允文笑道:“你呢?不求求嗎?”
顧允文搖頭道:“我不信這個,不求反倒好一些?!?p> 三人燒過香,出了法雷寺,沈玉芝就要下山。小玉說道:“今晚咱們下不去了,我們在山頂待上一晚上,明天早上在下山吧?!鄙蛴裰ビ行┎磺樵傅摹鞍??”了一聲,小玉說道:“我們走了一天才走上來,這會快天黑了,下得去嗎?”沈玉芝看看平坦的山頂,除了幾座寺廟和幾排民房,別無住處可住。小玉笑道:“好不容易來一趟掛月峰,你倆看看這里的月出日出再回去不好嗎?”沈玉芝問道:“晚上咱們睡哪里?”小玉指指那些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席地而坐,已經(jīng)是要準備露宿的香客說道:“就像他們一樣睡外面?!?p> 沈玉芝懂了似得點點頭,顧允文放眼望去,掛月峰的半山腰間全是漂浮的白云和霧靄,看不到山腳下。遠處如同白浪般涌動著的白云,偶爾露出一些空隙,晉薊大地的山河雄偉蒼涼。他說道:“這地方云霧這么濃重,能看見月亮嗎?”小玉看看說道:“那我們往下走一些,到半山腰里,這里晚上冷的很,怕沈姐姐禁不得?!?p> 三人往下走去,走了幾步,沈玉芝神色尷尬的對顧允文說道:“顧大哥你還背著我。——你背的動嗎?”顧允文笑道:“小玉的話,背不動,你我背的動?!毙∮衿櫾饰牡哪樥f道:“你呀,你忘了在太湖邊是怎么背我的嗎?”沈玉芝反倒幫小玉說話道:“你受傷那會小玉常背你的,你忘了嗎?”顧允文笑道:“我欠小玉的,還給你了。”
小玉在顧允文身上又掐又擰的說道:“我的你還還給我,沈姐姐的她——沈姐姐,你怎用什么還給顧大哥?!毙∮衽ゎ^問沈玉芝,沈玉芝看顧允文眼神堅毅的看著腳下,留心腳下。她伸頭在顧允文的臉頰上問一下,她害羞,忙把臉埋在顧允文的肩上。顧允文笑道:“這樣的話,我每天可以背著你在這山上上上下下個十幾趟?!?p> 小玉不依,只在顧允文身上掐掐擰擰的,又把手伸到沈玉芝的腰間撓癢癢。
到了半山腰已經(jīng)是日落時分了,這里山勢沒那么陡峭了,云霧稀薄,到處都是一片片松樹柏樹林。小玉望著一塊稍平坦的地方說道:“我們?nèi)ツ抢?,那塊松樹林邊?!比嗽谛逼律献哌^去,顧允文放下沈玉芝,沈玉芝舉袖子給顧允文額頭上擦汗。
小玉說道:“沈姐姐在這里坐著,我和大哥哥去林子里逛逛。”
沈玉芝問道:“你倆要去做什么?”
小玉笑嘻嘻的說道:“你聽了又會害羞的,不告訴你?!彼蚜~刀留給沈玉芝,牽著顧允文的手走進松林,顧允文也猜想小玉又要親她。小玉側耳聽著,過一會在地上撿了兩塊石子交給顧允文說道:“你放輕腳步,往那里過去??吹厣嫌袚焖勺映缘乃呻u,用這個石子,知道嗎?”顧允文立刻會意,他放輕腳步,一步步挨過去。在一顆顆參天的松樹間走出一箭之遠,地上果然有幾只肥胖的松雞笨拙的移動著身子,啄食地上散落的送花松果。顧允文用發(fā)暗器的手法擲出石子,松雞毛亂飛,其余的松雞鳴叫著飛走了,一只松雞在地上還撲棱著翅膀。
小玉問道:“大哥哥,打到了嗎?”
顧允文喊道:“打到了一只?!?p> 顧允文過去拿了松雞,小玉喊道:“一只就夠了,你過來?!?p> 顧允文和小玉走出松林,小玉坐在地上,把松雞毛就那樣拔去。小玉坐在地上說道:“我肚子有點痛了,不能在亂走了。大哥哥你去撿一些松枝和松針過來,松針要綠的,我給你倆露一手我的廚藝?!?p> 顧允文撿了松枝松針過來,小玉讓顧允文把松雞開剝了,又讓顧允文去山澗溪水中將松雞洗干凈。等顧允文回來,小玉已經(jīng)生了火,她用柳葉刀在地上刨了一個坑。
小玉將正在燃燒的松枝火焰撲滅,把悶燒的松枝在土坑底下墊了一層,再將松針鋪在炭火上。把松雞放在松針上以后又在松雞身上蓋滿松針。松針上又復蓋上悶燒的松枝以后,將土坑用土重新蓋好。
小玉雙手沾滿泥土,她笑嘻嘻的在顧允文的衣服上把手擦干凈,笑道:“回去給你倆嘗嘗我做的麋子,這里今晚就先這樣湊合吧?!毙∮裢鸲焉咸砑铀芍Γ荷絹碓綕饬?。
小玉望著舞動著的火焰出神,心里念念的想著老和尚給她的卜辭。沈玉芝把腳搭在顧允文的腿上,顧允文解下沈玉芝腳上包裹著傷口的布條,沈玉芝沒怎么走路,腳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痂了。沈玉芝不想讓顧允文看自己的傷口,顧允文抱著沈玉芝的腳,從小玉那里要了金瘡藥,重新給沈玉芝涂上。
小玉蹲在地上,用木棍撥開蓋在松雞上的炭灰和松針,一股焦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