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元道長雙手初時只在胸前畫圈,這時雙臂雙手大開大合,儀態(tài)岸然,殊有雄渾偉岸氣象。似乎先前還手生的招式,過了這許多招才運用的熟練起來。那兩個黑衣人一個在真元道長左邊,一個在真元道長右邊,被真元道長分隔開了,已經(jīng)無法進退趨避的聯(lián)手進攻。顧允文又請教沈宗周,倘若那二人聯(lián)手進攻城主,城主能走幾招?“沈宗周笑道:“你看著,以真元道長的武功,再加兩個黑衣人他也不至于落敗是不是?這就是太極拳三兩撥千金的精髓所在。那兩人若聯(lián)手夾攻,我最多走個五十招?!?p> 田姨娘在大船上叫道:“你爺倆嘀咕什么呢?仰著脖子,脖子不害酸的嗎?”
沈宗周聽了,說道:“上去吧?!彼纯创蟠装迳险嬖篱L那些人,縱身躍上大船。顧允文也跟著躍到大船上。
兩人一先一后才躍上大船,忽然那邊的武當大船上噪亂起來。沈宗周看去,魏忠賢和幾個手下的黑衣人一起搶到武當派的大船上。魏忠賢偷襲真元道長得手,他要退回來,卻被武當?shù)母呤謹r截住了。兩下里混戰(zhàn)在一起。
沈宗周和顧允文到大船上站定時,魏忠賢已經(jīng)打傷了真元道長。劉全義給沈宗周說著魏忠賢怎樣趁真元道長全力應(yīng)對那兩個黑袍人的進攻時,被魏忠賢趁機偷襲。那邊甲板上,魏忠賢又擊倒了兩個武當門人。魏忠賢手下那幾個黑袍人都武功高強,武當派的人大聲吆喝著,奮力應(yīng)戰(zhàn)。
沈宗周看著船上形勢,一盞茶的時間里,魏忠賢打傷了好幾名武當高手。劉全義對魏忠賢說道:“老爺,祖師爺遺訓(xùn),武當有難,我們須傾盡全力解救,我們出不出手?”沈宗周猶豫著,眼下是魏忠賢那邊的內(nèi)訌,于西山島大有好處。但眼看武當派的人被魏忠賢和手下擠到甲板邊緣,退無可退。甲板上躺著幾個蜷縮著身子的道士,不知是傷是亡。武當派若是真被魏忠賢重創(chuàng),匆此恐怕在江湖上會一蹶不振。沈宗周說道:“玉芝和小玉,小玉走了?和小嬋看好田姨娘,我們過去。”
沈宗周幾人又復(fù)回到小船上,小船駛到武當大船的幾丈遠處。沈宗周說道:“上去?!痹捯舨怕洌瑤兹藳]看他邁步躍身,已經(jīng)實在那邊幾丈遠的武當大船上了。幾個護法跟著沈宗周陸續(xù)過去,顧允文幾人也跟了過去。
武當派被魏忠賢殺了個措手不及,眼見魏忠賢如此身手,武功高的幾乎鬼神莫測,不知怎樣應(yīng)對。沈宗周和魏忠賢交過幾次手,卻知道應(yīng)對之法。沈宗周和幾位護法一到武當派的船上,四名護法接住那幾個黑衣人,沈宗周帶著兩名護法,直撲魏忠賢而去。
場上的形勢如同風(fēng)中的燭焰,擺了幾擺,又倒向武當派。魏忠賢喊道:“沈宗周,這是我和武當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鄙蜃谥芾淅涞恼f道:“武當?shù)氖虑榫褪俏页嘞汲堑氖虑椋銡⑽乙幻o法,今天要你這老妖物償命?!鄙蜃谥苤酪粫r半會拿不下魏忠賢,他不急著下重手。顧允文幾人展開新學(xué)到的,還未練熟的武功,幫武當派的道士進攻那幾個黑衣人。
沈宗周和幾位護法緊緊盯著魏忠賢,決意這回一定要將魏忠賢生擒回去,祭拜儲全福的亡靈。不知旁邊誰大喊了一聲:“城主攻過去了?!边@句話在赤霞城的船只上立刻傳播開去。沈宗周正在全神進攻魏忠賢,忽然劉全義說道:“老爺,后面的兄弟發(fā)起進攻了?!鄙蜃谥芑仡^一瞥,排成陣型的楔形船隊駛向魏忠賢的船隊。
沈宗周叫聲:“不好,快叫兄弟們回去?!贝耸鲁嘞汲堑拇犚呀?jīng)如箭離弦,沖到了魏忠賢的船隊前。
一時間湖面上呼戰(zhàn)之聲沸騰起來,魏忠賢趁沈宗周回顧船隊之際,身形如一只黑鷹般撲向附近的船只。他身子在船艙頂上幾起幾落,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坐船上。
沈宗周看著沖過來的船隊叫苦,那幾個黑衣人看魏忠賢走了,也跟著逃遁。有兩個黑衣人被武當派的高手截下來,眾人一擁而上,將那兩個黑衣人制住。
沈宗周站在大船上看去,赤霞城的船隊熟練的將魏忠賢的船隊沖散包圍。手下們水戰(zhàn)嫻熟,一些魏忠賢的船只上騰起火焰。寨主頭領(lǐng)們只看魏忠賢那邊的人愚昧于水戰(zhàn),可以取勝,急于向?qū)κ职l(fā)動進攻。卻不知此舉會讓赤霞城以后在江湖上的寸步難行。沈宗周長嘆一聲,只得聽之任之。
武當派的道士們?nèi)タ凑嬖篱L和受傷的道士們,魏忠賢這邊的一些船只已經(jīng)被赤霞城的人慌亂起來,船只已經(jīng)被赤霞城的水鬼鑿破漏水。
武當派的道士忙著給真元道長幾人療傷,湖面上呼聲震天。船艦穿梭,望上去蔚為壯觀。顧允文站在轉(zhuǎn)頭,心想小玉最愛湊這樣場面,此事這等驚人心魄的戰(zhàn)事小玉卻看不到。顧允文忽然從未有過的,強烈的思念起小玉來。他茫然的看著四面的湖面,像要找到小玉似的。有人在身后叫:“顧大哥?!鳖櫾饰目裣驳霓D(zhuǎn)過頭,沈玉芝笑道:“你在找什么呢?”顧允文搖頭笑道:“沒什么,咱們的人好像大戰(zhàn)上風(fēng)了?”
沈玉芝微笑著看著湖面說道:“是啊,他們一點也不懂水戰(zhàn)戰(zhàn)法?!?p> 顧允文說道:“看來魏忠賢的人要全軍覆沒了?!?p> 沈玉芝搖頭道:“這些人只是受魏忠賢之邀而來,并不受魏忠賢節(jié)制。你看那些船只已經(jīng)退出去了?!鳖櫾饰目春嫔?,一些不愿攪入戰(zhàn)團的門派的船只已經(jīng)掉頭往回駛?cè)ァ3嘞汲堑念^領(lǐng)們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之理,不去追趕那些船只。其余的船只被赤霞城的船只沖的七零八落,各自為戰(zhàn)。
沈玉芝和顧允文這邊的西山島船艦也攻了上來,這邊沈宗周本來可以阻止手下進攻的,但是眼看形勢如此,他也不在阻攔。沈宗周對劉全義說道:“劉兄弟把武當派的船只看護好了,別讓兄弟們失手打自己人。其余的護法帶上船隊,跟我去捉魏忠賢?!?p> 魏忠賢本來邀集了眾多江湖好手,原定一舉蕩平西山島的。不料自己的船隊一觸即潰。邀請來的這些人里不乏許多一等一的江湖高手,眼下在西山島往來如飛的小船面前也是虎落平陽、無所施威。魏忠賢的坐船已經(jīng)往外逃遁了,劉全義指派幾艘小船去追魏忠賢的大船沈宗周和幾位護法也乘著一艘小船去追魏忠賢。
沈宗周的船只才駛出不遠,武當派的人叫道:“掌門不行了,掌門不行了?!鄙蜃谥茉诖簧下犚娏?,他看手下的船只已經(jīng)趕上了魏忠賢,在魏忠賢的大船旁游弋著不敢過分逼近。沈宗周擔心真元道長的傷勢,他對劉全義說道:“這回又得放那老妖物一馬,咱們?nèi)タ纯凑嬖篱L?!?p> 湖面上到處都是著火的船只和掉進水里呼救的聲音,沈宗周幾人回到武當派的船只上。一群道士圍著真元道長,真元道長不住的噴吐鮮血,胸前道袍已經(jīng)被鮮血浸濕,他的白胡須也被染成了紅色。沈宗周上前單膝半跪在真元道長面前問道:“道長,你覺得怎樣?”真元道長搖搖頭說道:“我不行了,魏忠賢會陰陽和合手。普陀寺的事情是魏忠賢干的?!鄙蜃谥茳c頭說道:“我早知道是魏忠賢所為,此事牽涉到普陀寺和魏忠賢幾年前的一筆交易,我不能向道長明言其中緣由?!?p> 有個道士問道:“是不是傳言的那筆寶藏?”
沈宗周點點頭,真元道長轉(zhuǎn)著眼睛,尋找著什么。一位道士喊道:“快把易宗叫出來,掌門有事吩咐?!币粋€道士跑進船艙,帶著一個俗家打扮,約十五六歲,身子單薄消瘦,面容清秀的青年來。一個武當派的前輩道士吩咐道:“易宗,你爹不行了,你快來拜過他。”那少年有幾分木訥的樣子,聽從吩咐走到真元道長面前,跪拜下去問道:“爹爹你怎么了?”
真元道長虛弱的說道:“我被魏忠賢打傷了,以后這武當派的掌門人就是你的。你要聽從幾位師叔的教導(dǎo),好好習(xí)武,不要墮了武當在江湖上的百年名譽。你當?shù)牧诉@掌門的位子嗎?”那青年囁喏著不敢答話,旁邊那幾個道士替那青年擔保道:“當?shù)牧耍數(shù)牧?,有什么當不了的。掌門你盡管放心。”真元道長點點頭說道:“幾位師弟要好生教導(dǎo)他,將我武當?shù)墓Ψ蛞惶撞宦涞膫魇谟谒?。不要讓祖師爺?shù)奈涔υ谖覀冞@一代佚落,我就可以笑著去見祖師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