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之間,深夜,破廟。
“神鬼佛魔都擋不住我前進的路?!?p> “多活一次,也不過是再來一遍身首異處而已?!?p> “模樣長得不錯,但是出手竟然如此毒辣?!?p> “你這刀疤面孔我看著都惡心?!?p> ......
綠影乍起,劍光閃爍,曾不舉與魏胄你來我往,雙方都毫無保留,招招欲置對方于死地。
冷羽和有道面面相覷,這兩個人怎么說打就打起來了,而且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怎么也能交流的啊。
冷羽仔細觀察,這兩人都有點走火入魔的樣子,雙目赤紅,出手都是竭盡全力根本沒有一點退縮。
目光移到旁邊,只見血色全無的云胡,靜靜地靠著墻壁,眼睛直直地盯著旁邊的大戰(zhàn)。
似乎感受到了冷羽的目光,她轉過頭向冷羽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疑惑,雖然只有一瞬,但還是被冷羽捕捉到了。
冷羽在極速地思考,四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進入這破廟,但是只有曾不舉和魏胄中招了,而自己和云胡卻一點事情都沒有。方才曾不舉留在云胡身邊,魏胄則是站在廟的正中間巡視四周,那么將云胡和自己歸為一類,曾不舉和魏胄歸為另一類,兩者之間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
“莫非是這個原因?”冷羽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點猜測。
有道正坐在地上,有滋有味地看著面前兩個瘋子的打斗表演。
“有道啊,是不是感覺很精彩???”
“是啊,主人,打斗實在是毫無看點,但是架不住對白精彩啊。”
“好了該干正事了。”冷羽朝有道白了一眼。
“什么正事?主人?!?p> “用你的狗鼻子去把香味的源頭找出來?!?p> “主人,我的鼻子沒有狗那么靈啊?!?p> “那你也可以試試啊,你至少比我接近狗吧,少廢話了,快去吧?!?p> “哦”,有道蹲下來前爪著地,屁股翹的老高,鼻翼微動,開始在破廟里找尋起來。
這動作著實有點搞笑,有道還真是個活寶。
看到這一幕冷羽忍不住“噗呲”一笑,但是轉過頭來看見云胡的目光之后,馬上一本正色地看著廟中拼個你死我活的二人。
冷羽現(xiàn)在還不想出手,一方面魏胄受傷極重,曾不舉暫時還可以與其斗個平分秋色,另一方面那兩個人現(xiàn)在明顯都很不正常,盲目卷入這場戰(zhàn)爭不是明智之舉,嗯,就是這樣,可不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行。
“哼哼,等下我要將你衣服扒光好好蹂躪一番?!蔽弘斜砬殛幎尽?p> “呵呵,不知道你這破敗的肉體能承受我多少鞭撻?!痹慌e神色兇狠。
看著爭斗二人的畫風越來越奇特,冷羽內(nèi)心也是有些焦急,這樣下去不知道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
他看向云胡,此時后者還是一副異常虛弱的樣子,身如嬌花,我見猶憐,看著爭斗的二人也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在想些什么。
“有道怎么樣?找到了沒有?”
“主人,這味道充斥了整個屋子,而且竟然異常的均勻,找不到源頭啊?!庇械烙米ψ訐荛_一片掉在地上的殘瓦翻找著。
這就糟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想要找到源頭怕是不行了,那么只有想辦法制住二人了。
冷羽摸了一下背上的大黑鍋,然后搖了搖頭將自己此刻的想法否定了,這魏胄和曾不舉都很明顯是動用靈力之后才出現(xiàn)的幻覺,自己要是在這里吞噬這鉤蛇的靈元只怕也有一定的風險步曾不舉和魏胄的后塵。
當下冷羽竟然就地盤腿坐了下來,他閉上眼睛竟然就地打坐,冷羽腦海中迅速地回顧著整個自打進入夜泊城以來的發(fā)生種種。
一時之間,破廟之中陷入了某種平衡,曾不舉和魏胄二人在以死相拼,云胡則靠著墻壁望著二人出神,冷羽靜坐在原地閉眼沉思,有道還在到處挖磚搜瓦,頗有點拔樹尋根的意思。
“嘭。”一聲巨大的悶響傳來,冷羽也睜開了雙眼。
曾魏二人的爭斗也已經(jīng)到了尾聲,他們對拼了一記之后彈開,各自身上都有不少的傷口。
入目所見,那曾不舉的綠夢如煙此時綠光閃爍,忽明忽暗,看來靈力已經(jīng)是耗盡了,那魏胄確實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重傷卻也和曾不舉斗了個不相上下,只是眼下局面已經(jīng)迎來局點,二人皆是靈力耗盡,體力透支。但是二人哪有一點收手的意思,他們皆是大吼一聲朝對方撲去,既然沒有靈力那就近身搏命。
就這樣,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仙師,此時竟然在掐架,那些地痞流氓平時才用的招數(shù)被他們悉數(shù)使出,抓頭發(fā),刺眼睛,天殘腿,撩陰腳......
魏胄畢竟江湖歷練比曾不舉要多得多,只見他左手持劍斬去與曾不舉的鞭子繞在了一起,右手向前一抓,然后反手扣住了曾不舉,曾不舉狀若瘋癲一口咬在魏胄的長臂之上,魏胄吃痛更加兇狠,他腰腿一齊發(fā)力,翻身將曾不舉壓倒在地上。隨后左腿膝蓋重重撞在曾不舉右手肘關節(jié)處,曾不舉手臂這一下吃痛那鞭子直接是松了幾分,魏胄左手斷劍得以順利抽出,他單手持劍高高舉起,曾不舉在他身下動彈不得,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冷羽大叫一聲不好,他還是低估了魏胄,當下匆忙跑去,那斷劍直直刺向曾不舉的胸口,冷羽離得稍遠,眼看是趕不及了。
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搶先橫在了斷劍之下,她就像是撲向燭火的飛蛾一般,沒有一絲的猶豫,甚至還夾帶著快樂、希望地撲向那灼熱的光明。
斷劍慢慢沒入了云胡的身體,從后背到前胸再刺入曾不舉的身體,云胡的白色羽衣上面頓時被染紅了一塊,鮮血溢出滲透了衣袂,這畫面極美,像極了午夜凋零的玫瑰。
與此同時冷羽的大黑鍋也招呼到了魏胄的腦袋上,魏胄被砸飛出去不省人事了,而遍體鱗傷又被斷劍扎入身體的曾不舉也暈了過去。
云胡緊緊地貼著曾不舉,此時她等同于被斷劍釘在了曾不舉身上,她自知自己定然是不能活了,但是她沒有悲傷,她眼中只有滿足,她用力伸手去夠曾不舉的臉龐,像是新婚的妻子輕撫將離家的夫君那般溫柔,在感受到曾不舉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時,她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側著將頭深深埋在曾不舉的胸前,亦如十年前那般親近卻不黏連。
冷羽和有道走到兩人面前,冷羽看得出來斷劍雖然刺入了曾不舉體內(nèi),但是由于云胡的舍命撲擋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云胡卻不一樣,她的生機正在慢慢斷絕。
云胡看了一眼眼前的冷羽,她伸出左手指了一下冷羽身后的佛像,冷羽點了點頭。
云胡笑了笑,然后便閉上了雙眼,她就像睡著了一般,睡著的樣子根本就還是一個小女孩。
在確定了曾不舉沒事之后,冷羽跑到魏胄旁邊,竟然發(fā)現(xiàn)這魏胄已經(jīng)沒有了鼻息和脈搏,看來自己的大黑鍋威力確實是很強啊,畢竟連鉤蛇都能打倒,你這沒有靈力保護的后腦勺,還不一下自把你里面打成漿糊。
第一次殺人,冷羽卻沒有什么不適感,大概是這個異界的緣故吧,這個玄天大陸似乎異常冰冷,連帶冷羽都被感染了幾分。
冷羽慢慢走到廟中那個佛像前面,曾不舉和魏胄很明顯是被某種“藥物”控制了心神,而且冷羽推斷這藥物發(fā)作的機制便是運用靈力,如果猜測屬實,那么這種“藥物”可是專門對付修士的神物啊。
冷羽繞著佛像轉了三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這佛像極高,幾乎占了破廟的四分之一空間,由于佛頭已經(jīng)不知所蹤,所以也不能斷定是什么佛,其實對于這片大陸的佛道與自己家鄉(xiāng)的佛道是否類同,冷羽也不確定。
看了看佛像的雙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冷羽知道這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意思,可笑的是這普渡眾生的佛也會有這么虛榮而囂張的舉止。目光再回到那佛像的斷頭部位,冷羽手腳并用爬了上去,只見斷頸之處露出一個深深的洞口,果不其然,這佛像果然暗藏玄機。
從洞口處向下看,只隱約見得下面有一物,一閃一閃地發(fā)著極其微弱的光,那光閃動的頻率就像人的呼吸一樣。
這莫不是個活物?
“有道過來,幫我掏個東西出來。”
有道掏出一物,冷羽雙手接過,入手竟然十分溫潤,拿觸感就跟人的肌膚一樣,而且貌似還在微微蠕動。
冷羽將此物拿到月光下一看,頓時笑了,這......是塊紅燒肉!
冷羽將它收入懷中,還是回去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此時月光已經(jīng)傾斜的厲害,看來白天似乎不遠了。
看了看倒在曾不舉懷里的云胡,似睡似醒,若含羞之嬌羞,若睡蓮之皎潔,甚至嘴角還帶著笑意,月下處子,極美。
只因這故事的開頭與結尾都是你,故長恨十年,亦一笑冰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