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將你徹底撕碎！”首領(lǐng)陷入暴怒當中，揮動斧頭殺向祭司。即便祭司身在半空當中，也會被首領(lǐng)飛身擊中。
既然藏身幻霧之中，就必須以幻霧擊潰。
只是借由賽克勒的手段與奧秘沾上一點關(guān)系的首領(lǐng)并沒有使用任何奧秘的能力。可是對于祭司現(xiàn)在所使用的奧秘手段，只能用奧秘予以還擊。
“你不可能撕碎迷霧。”祭司緩緩抬手，那些猩紅怪物便一起向著首領(lǐng)撲殺過去。即便那是幾十團沾染血色的死肉，也有足足幾十團之多。更何況這些不是死肉，而是一群不會被輕易殺死的怪物。
首領(lǐng)在其中穿梭，依靠高超的戰(zhàn)斗技巧，在極其密集的攻擊當中閃躲。
可是以寡敵眾畢竟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血色怪物有著超常的愈合能力，即便被石斧從肩膀到腰間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也不會流血，不會倒地，甚至在片刻恢復之后，能夠以完整的姿態(tài)重新站到首領(lǐng)面前。
艾雅見勢不妙，想要趁著祭司沒有注意到她的時候溜走。
“你打算去哪兒？”祭司再一次出現(xiàn)在艾雅面前，再次輕而易舉地扼住艾雅的喉嚨，將她提在半空。
“快，向我展現(xiàn)你的所有吧！”祭司開始用力，掐得更緊。
在這荒漠邊緣，突然罕見的下起了雨。甚至在第一批雨滴降臨人間的同時，云朵相互碰撞，將月光隱匿而去，隨之落下無數(shù)雷霆與狂風。
首領(lǐng)用滿是血跡與傷疤的手腕握住石斧，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揮砍。可實際上他此刻能夠感受到的，除了漸漸竭盡的氣力，還有從未感受過的恐懼感。
他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情感，在至高神魯斯的規(guī)則當中，天生無畏的蠻族首領(lǐng)不應該感受到任何與恐懼相關(guān)的情緒。但是此刻，首領(lǐng)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他不想死，非常不想死。也可以說，他畏懼死亡。
“不!”
雨水拍打在臉上，雷電在尖嘯，狂風在怒號。
首領(lǐng)雙手漸漸無力，那些怪物在他身上造成許多傷口，借由這些傷口流出的鮮血，怪物越來越強，首領(lǐng)越發(fā)虛弱。
賽克勒曾經(jīng)對那些兄弟姐妹們說過——“當新神出現(xiàn)的時候，舊神時代我們所知的一切，都會發(fā)生改變?！?p> 任何事情都會發(fā)生改變。
“救救我！”
這樣的聲音在首領(lǐng)心中響起，也在艾雅心中響起。
比起被圍攻，即將死亡的首領(lǐng)。艾雅被祭司扼住脖子，在緩慢地感受死亡，就要可憐得多。
“讓我看看這里，究竟有什么。”祭司被雨水打濕的兜帽被他順到腦后，那顆暴露在外的巨大頭顱上滿是傷疤與膿瘡，僅有幾處生長著灰褐色的頭發(fā)。
那是一顆極其惡心的頭顱，不過看到這顆人頭出現(xiàn)絕對算不上最讓人惡心的事。因為接下來艾雅就看到，祭司用另一只手抓在臉上，而那原本生長的肉瘤的，眼睛的部位，直接被撕扯開來。
接著，暴露在空氣中的，是一只巨大的蛇眼。
在曾經(jīng)，蛇被認為是龍的亞種，可實際上，只有某些特殊的蛇類才算是龍的亞種。并非所有蛇類都與古龍有關(guān)系。
當然，祭司這只依靠許多年窺視奧秘所獲得的眼睛，確確實實是一只亞龍種的眼目。
依靠那只猩紅眼目，祭司能夠通過艾雅此刻流露出的巨大恐懼看到許多東西。
在古老的規(guī)則當中有這樣的描述——“一旦某人所擁有的奧秘被不得當之法窺視，則其將流失所有奧秘?！?p> 但是之前已經(jīng)說了，當新神降臨，舊神所制定的規(guī)則將被廢除。
透過那片恐懼深淵，祭司能看到艾雅的記憶，這些年她所保有那個秘密。可是除此之外，祭司并不能窺見奧秘的存在。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將你所擁有的奧秘交給我！”祭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兩只手一起掐住艾雅的脖子，只差一點就能將艾雅掐死。
“你不配窺見任何奧秘。”
透過那只亞龍種的眼睛，祭司看到了一名女子。她沐浴在月光之下，不著寸縷的坐在鋪滿月光的湖畔，背對著祭司。她的座椅由武器鑄成，像是由千百種兵器融合在一起煉制而成。那輕易在其后背鋪開的銀白色長發(fā)像是月光一般透明無暇。當她回過頭來，祭司那只用以窺探奧秘的亞龍種眼目直接爆開，鮮血四濺。
“不！”祭司松開雙手，跪倒在地。
可即便祭司倒地，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首領(lǐng)被圍攻，奄奄一息，艾雅被掐得昏死過去。祭司雖然被毀壞了一只亞龍種眼目，但是本身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所以僅僅是在沉默片刻之后，祭司就以更加癲狂的姿態(tài)重來。那個眼目爆開之后留下的大窟窿流出黑色血液，腥臭無比，在其頭上的膿包也爆裂開來，毒蟲從中飛出，向著艾雅飛過去。
“我會吃了你，總有一天，我會掌握奧秘的所在！”
祭司癲狂著，大笑著。
“仁慈的神明，往往能夠允許你多說幾句廢話。”
天空烏云退散，云隙之間投下的月光像是為那位女神鋪開一條用作歡迎的長道。雷電與風雨一同退散，像是因為女神降臨而自慚形穢，不得不退到一邊。
在首領(lǐng)與祭司一同注視下，女神手握長劍，身著月光薄紗，踏著月光，一步便抵達艾雅身前。
她有著精靈們也難企及的美麗容貌，巨人們也無法比擬的高大身軀。
神明天降，威嚴如此。
“美麗的真神，讓我成為你忠誠的仆人吧，我會為你付出一切。”祭司驚恐萬分，虔誠地跪在地上，向女神展現(xiàn)他所擁有的一切。
“我不需要你這樣骯臟的子民?！?p> 女神輕輕揮動長劍，祭司的骯臟造物在一瞬間被擊潰，化為煙塵。
“你這骯臟的東西?！?p> “不，你不能這樣！”祭司跪倒在地，驚恐大叫著，在月光侵蝕中變成無暇白骨。
只有剝?nèi)ミ@所有的，讓邪神寄居的骯臟肉體之后，剩下的這一部分，才會是月神辛西婭認同的無暇的存在。
或許艾雅醒來之后，已經(jīng)不記得發(fā)生過什么，但是她在昏迷之前，確實按著賽克勒那樣，呼喚了辛西婭的名字。
“神——”
同樣見到月神臨世的，還有奄奄一息的蠻族首領(lǐng)。本該倒地不起的他，此刻得到了女神的饋贈，全身傷勢正在快速恢復。但是祭司的問題被解決了，不代表他們就安全了。
就在今晚，在不遠處的另一個蠻族部落謀劃了對他們的襲擊。
聽到馬蹄聲震響的首領(lǐng)先是向女神下跪，而后迎向他的敵人們。
作為一個蠻族人，一名狂戰(zhàn)士，雖然他的命運得到改變，可終究還是在限制之內(nèi)。
——
第二天艾雅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蠻族人的尸體。遍地鮮血與臟器讓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進食的她感到一陣惡心，隨后她四處觀察，看到了坐在火堆旁邊的首領(lǐng)。
首領(lǐng)正在處理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那些傷口淺一些的可以看見筋肉，深一些的甚至可以看見森然白骨。
“你受傷了，這是怎么了？是你擊敗了那個——”艾雅還想問，卻被首領(lǐng)按著頭坐了下來。
“少問一些問題，小東西?！苯又?，他還塞給艾雅一塊烤好的肉。
艾雅實在是餓得厲害，所以什么都沒問就吃了起來。
“我會帶你們向南走，我知道你們要向南走?！笔最I(lǐng)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艾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拔医欣窦{?！?p> 艾雅點點頭?！翱雌饋磉@個蠻族人確實因為賽克勒改變了一些。”艾雅這樣想，“大概我想要從他手上溜走，比從賽克勒手上逃跑還要難。”
“等你吃完這些之后，我們就出發(fā)?！崩窦{的話相當簡單明確。
“穿過這片沙漠，需要多久?！卑艈枴?p> “我不知道。”拉格納搖搖頭，“如果一路上沒有任何阻攔，我們也需要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南方的沙漠邊緣?？墒强雌饋磉@路上并不是沒有阻攔?！?p> 拉格納昨天已經(jīng)從其他部族的戰(zhàn)士口中得知了，現(xiàn)在整個沙漠已經(jīng)打成了一團，所有人都在擴張自己的領(lǐng)地。原因是——因為食物和水源短缺等問題，不得不入侵其他部族的領(lǐng)地。
這一路向南，中間如果不想遇上什么兇猛野獸的聚集地，還有風暴流沙存在的地帶，就必須穿過戰(zhàn)場。
“我會保證你的安全?！?p> 艾雅沒有問為什么，只是安心地吃著肉。
拉格納出氣粗重，像是因為艾雅沒有搭理他而生悶氣一樣。
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指著艾雅正在啃食的大肉塊說，“你知道這是什么肉嗎？”
艾雅搖頭。
“看看你周圍這些死人。”
艾雅臉色發(fā)青，別過頭對著一邊吐了個干干凈凈。
等到艾雅吐完了，拉格納才露出滿口獠牙，大笑著說，“就是這些死人騎過來的馬身上的肉?！?p> 一時之間，艾雅對于這個看起來兇暴嗜血的蠻族首領(lǐng)的態(tài)度變得復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