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袍人收買過黃福全！
能夠被一個人收買的人，自然也能被兩個人收買、三個人收買……因此黃福全絕對不是一個忠心可以被信任的好人。
劉允抓了抓頭發(fā)，有些煩躁地說：“換其他人？可我以前有事情都是直接跟他說的，然后由他傳遞下去的啊?！?p> “陛下，衛(wèi)尉大人是負責宮禁守衛(wèi)的，要不您跟衛(wèi)尉大人秘密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人手更好？這件事情就不要再讓第四個人知道了，免得傳到大師爺耳中，大師爺不高興，因為這個是咱們之間的小秘密，大師爺沒能參與進來?！?p> 張冉沖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劉允立刻被取悅了，像個孩子般開心地問：“你說這是咱們之間的小秘密？”
“是呀?！睆埲缴衩氐匦α耍骸氨菹?，您什么事情都讓大師爺去做，他老人家很忙的，偶爾也該讓他休息休息不是？”
“好像也是，我都沒有讓他休沐過，一直都讓他跟在我身邊候著。那這樣吧，你替我把那人叫來，悄悄的，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眲⒃逝d致勃勃地湊近她耳邊悄聲說，好像真的是在跟好朋友分享一個只有他們倆知道的小秘密般。
上次已經跟皇甫祿提起過密道的事情，張冉這次想到的人自然也還是皇甫祿。
然而要替劉允做事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吃喝玩樂以外，劉允對其他事情都不上心。
于是藏身在御書房中的皇甫祿在通往御書房的密道口中整整等了一天，劉允都沒有踏進御書房半步。
“陛下怎么還沒到？”張冉摸了摸餓扁的肚皮看向皇甫祿。
今日是她當值，她讓小李子回去休息了，因綠兒不可靠，上次到劉允那邊蹭飯后她就提出換掉綠兒的事情，現在給她送飯的人是小紅，綠兒被調到浣衣房去了。
不過昨天聽說，浣衣房中有個小宮女被調到紫蘭的身邊伺候，估計那個小宮女就是綠兒。
宮人之間的調動跟張冉無關，就是以后她要去何皇后那邊就要面對這兩個人了，心里有些膈應咋辦？
小紅終于過來給她送飯了，上午那頓飯只有她一個人的量，皇甫祿是沒有吃早飯的，他本來就是剛值完班就過來等劉允的，誰也沒有想到劉允下朝后會把這事情給忘掉，讓他在這邊白白等了一個上午，再接著等了一個下午，然后到了現在。
“皇甫祿，這飯還是你吃吧，你早飯都沒有吃，萬一餓暈就不好了……”張冉十分尷尬，不知道皇甫祿會不會認為她在耍他了，畢竟劉允由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皇甫祿有些失望地說：“不必，我從前接受訓練時試過三天沒飯吃的?！?p> 吃飯是小事，真正讓皇甫祿感到失望的原因在于劉允。
他晚間還要繼續(xù)當值，今天放棄睡眠時間，耗費一整天的時光在等待，為的不過是加強皇宮守衛(wèi)問題，可劉允這個正主卻對此事毫不關心，他這般盡職守護皇城到底是為了什么？
劉允如此不分輕重，張冉也沒有辦法了，送走皇甫祿后，她喊了小六子過來替她看著御書房，然后去看王美人。
王美人苦巴巴地看著面前的藥碗。
三天了，她喝了三天的藥，腹痛是痛過了，可孩子卻沒有掉。
她的臉色十分憔悴，比張冉上次來到時看到的更是差了不少，可見她喝藥后受過多大的折磨。
“王美人，您怎么了？”王美人的臉色如此明顯，張冉這個不懂醫(yī)術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她的情況不對勁了。
王美人轉頭看向她，臉色慘白，聲音有些顫抖：“孩子……孩子托夢給我了，我檢查過藥是沒有問題的，確實是墮胎藥不錯，藥還是我親手煎的，也應該沒有問題才對，可是孩子……孩子流不掉……怎么會這樣？這不可能的?！?p> 王美人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無助。
一般情況下，胎兒現在才兩個多月，喝了這么多天的藥，前幾天她還跟劉允同過房，這孩子就算是哪吒轉世的也該流掉了才對。可她除了腹痛以外，胎兒一點問題也沒有，依舊健康得很，這不符合常理??！
難道是她小時候接觸過的藥物太多，這些普通的藥已經不能對她起效了？
“王美人，你先別緊張，要不你加大藥量試試？”
“我試過了，不行，我昨日就已經狠心加了兩日的藥量，可除了我身體更差外，孩子根本就沒事。我這幾天一直夢到自己在跟一個小孩子玩，是個男孩，長得很像……”王美人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是孩子托夢給我了，他想要活下來?！?p> 王美人因為身體和精神上面的雙重折磨，臉上的木然之色早就已經淡去了，哭成了淚人，眼睛因為睡眠質量不好，已經腫成了櫻桃，紅加黑眼圈看著就讓人心疼。
“我又何嘗不想生下這個孩子呢？可生下他的結果……”王美人抽噎著，淚水嘩啦啦往下掉。
生下這個孩子，孩子能不能平安活著她不清楚，但她自己的性命肯定是不保的。
張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眼中透出憐憫之色來。
也許這就是后宮女子的悲哀之處：有些人是可以母憑子貴，可也有更多的是子憑母貴。母親沒有權勢地位要怎么保得住孩子的性命？想要讓孩子活著，自己就得死，誰讓她無權無勢還不受寵呢？
王美人哭了許久，才嘆道：“天意啊，既然如此，那我便生下來罷?！?p> 王美人原本捂住腹部的手在不經意間碰到腰間掛著的翡翠掛飾上，然后無意識地把玩起來。
這翡翠掛飾看起來很普通，應該只是最廉價的下等玉，按照如今宮內的奢侈情況，就算只是一個沒有封號的、侍寢過的宮女，身上都不會佩戴這種廉價的玉飾品。那么王美人腰間掛著的這條翡翠掛飾，就只有可能是她入宮之前就戴著的了。
“美人好像很懷舊？”張冉忍不住問道：“美人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看王美人這無意識的動作，這翡翠掛飾估計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送的。
張冉以前每次見到她時，她都是一副木訥的、生無可戀的模樣，卻又堅強地在后宮中活了這么久，她的心中肯定是有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
她忍痛想要打掉胎兒保住自己的性命，難道也是因為那股力量？
張冉動了惻隱之心，想要幫助王美人。
王美人慢慢停止哭泣，過了好幾秒后才輕輕點頭：“嗯?！?p> “我會想辦法幫你的，你先好好保重身體，等孩子生下來先?！?p> 張冉走后，王美人坐在院中緊緊握住翡翠掛飾，眼神空洞，靜坐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