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好死不死地就直接砸在我身上,完了還掙扎一番,懟得我簡直沒脾氣了。
這個人絕對是來添亂的。
“陳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黑暗中我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不知道他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沒事的。顯然他也還不知道這里除了我以外,還有第二個、第三個人。而他嚷嚷的聲音也徹底暴露了我們的位置,我的沉默已經(jīng)失去了掩護(hù)的意義,只能無奈地開了口。
“你,起開,快點!”
“好嘞——我就知道那家伙雖然來路不明,但也不至于要害你,就是怕你一個人掉下來摔死了都沒人知道……”
卷毛喋喋不休的同時伴隨著一陣悉悉索索,時刻留意紅毛的我果然又聽見了風(fēng)聲。
“躲開!”我懷著一定的報復(fù)心態(tài),用力踹了卷毛一腳。
“哎喲我去,陳臻你真是——”卷毛的聲音被打斷了,也不知道到底中招沒有,只聽到一秒鐘后然后又重新大叫起來。“這人誰???”
我憑感覺拽著卷毛往地道深處跑?!澳憧哨s緊閉嘴吧!小心他追著你往死里揍!”
“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好心好意下來看你,你居然拿我當(dāng)擋箭牌?”
我故技重施,突然剎了車,貼墻站好,然后一手堵住卷毛的嘴——雖然手感沒把握好,直接一巴掌拍上去了。
“別說話,這里有個高人幫我?!?p> 我是壓低了聲音,但是卷毛非常沒有眼力,并且腦回路十分清奇。
“有多高?比我高嗎?”
紅毛一聲低吼,四周圍一片丁零當(dāng)啷在地道里形成了長久的回音。想來妹子也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奈何我這邊實在不爭氣,非要給自己立個定位靶子。
噠一下,一道亮如白晝的光照亮了我的臉。然后光束又經(jīng)由卷毛自己那張齜牙咧嘴的臉,轉(zhuǎn)向了紅毛。
讓我感到驚訝的不是卷毛開了手電,而是紅毛此時顯得格外狼狽。他身上的T恤沾滿了泥印與血跡,牛仔褲也是土撲撲的,像是在地上滾了一圈。再仔細(xì)看,原來鼻子出血的不只我一人,紅毛也是一臉血印子,怒不可耐。妹子好身手!我心中暗喜。
但是妹子呢?我左顧右盼了半天,連她的影子都沒找到。
紅毛瞪著我,估計礙于躲在暗處的妹子,一時沒有前進(jìn)的意思。
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我站直了身子,回瞪過去。
“你怎么惹上這種角色的?”卷毛舉著手機(jī)上下掃視紅毛。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借著光照往對方身后瞄了瞄,“一會兒我拖住他,然后你回去把機(jī)關(guān)打開?!?p> 卷毛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話一說完就跑了?!笆裁礄C(jī)關(guān)?”
“就是你剛才下來的機(jī)關(guān)??!入口,也能當(dāng)出口吧?就是不知道警察會不會圍在上面等我。”
“不行,你的武力值只有5,會連累我的。”
我抽空瞅了他一眼,居然還一本正經(jīng)。我讓他先找出口,他居然說我連累他?
“我給你的手機(jī)呢?”
我指了指不遠(yuǎn)處地上的殘骸,想了想補(bǔ)充了一句:“回頭賠你一個同款?!?p> “拉倒吧。”卷毛又把手機(jī)塞到我手里,“你聽我說,入口是單向的,出不去?!?p> “What?”
紅毛可能以為我在跟他說話,唧唧咕咕應(yīng)了一串話,我是一句沒聽懂,只是看到他開始一步步向我們走近了,才稍稍放下的心又開始提起來。
卷毛低聲說道:“你看這里,光禿禿的全是墻,怎么就他周圍倒了一片鐵皮架子,架子還是空的。我猜這墻肯定是空的——雖然敲起來不太明顯——墻里面有東西,比如這些架子就是從內(nèi)側(cè)翻出來的。這么大的架子應(yīng)該也不止這幾個,而且理論上應(yīng)該還有別的東西才對。你不是有人幫你嗎?那人一定很熟悉這條地道?!?p>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個妹子和那個白發(fā)青年是一伙的。但是不太對啊,妹子會說中文,白發(fā)青年不會。
“不過那人的行事風(fēng)格估計你是不太適應(yīng)了,不然你也不至于搞得這么狼狽?!彼庩柟謿獾厣舷聮咭暳宋乙谎?,“所以咱們還是靠自己吧。出口的機(jī)關(guān)肯定在墻上,你去找?!?p> 卷毛說完,松開我的胳膊,直接向紅毛走去。
我愣了一下。
“麻溜的,快去。”他頭也不回,用偶像劇的姿態(tài)往前走。
現(xiàn)在不是磨嘰的時候,但我跑了兩步,還是回頭問了句:“你的武力值有10?”
“放心,我學(xué)過街頭散打。”他捋起了襯衫袖子。
這話說得顯然就是外行強(qiáng)行裝逼。街頭打架是街頭打架,散打是散打,散打冠軍扔街頭也是能給打死的。
所以到底是誰連累誰???我嘆了口氣,又轉(zhuǎn)回了身。
避無可避的事情,那就面對吧。
何況還不用一個人面對。
出乎意料的是,卷毛似乎真的有兩下子。至少紅毛輕易逮住我的時候,沒有揪住他。
“我說了,你會拖我后腿的。”
我被紅毛勒緊了領(lǐng)子,對著那個還有空幸災(zāi)樂禍的人翻了個白眼,然后握緊他的手機(jī)往紅毛腦袋上砸。
大概還是坐在電腦前的時間太長了,我連自己的胳膊能抬多高都估計不當(dāng),別到半空就被紅毛折了下來,手機(jī)掉在地上屏幕反扣,地道里只剩下熒熒微光。
胳膊被壓緊了,腦袋又被扭過來直視對方。紅毛的臉近在眼前,我正想撞他一腦門,誰知他忽然說了一個詞,立刻讓我停止了掙扎。
“Frsamly.”
那封預(yù)知郵件?他怎么知道這個?難道那封郵件和這件事也有關(guān)系?
就在這時,卷毛忽然從他身后冒出來,用皮帶套住了紅毛的脖子。
“發(fā)什么愣,跑啊你!”
我也是跑得了?。☆I(lǐng)子本來就被抓得死死的,沈亦誠來這一下,反而讓對方抓得更緊了,差點沒一下子把我給勒背氣了去。更糟糕的是,卷毛拖著紅毛扭曲地往后退時,紅毛也用力揪著我曲折地在地上拖行。地面非常粗糙,硌得我渾身上下火辣辣地疼。
我咬咬牙,深吸一口氣打算從底下把襯衫脫了,然而衣服剛好脫到蒙住臉的那一步,紅毛松手了。陰險的是,這人不但松手了,還趁我看不見的時候踹上一腳,我一路拖著已經(jīng)不成形的衣服撞到墻壁上。
不止,還有別的什么東西,身后有什么東西“咔噠”一下開了。
“陳臻——”
似乎有光。我一把扯下衣服,自然光從頭頂傾灑下來,刺得一時睜不開眼。
除了眼睛睜不開,我的腦袋也被光照暈了。幾乎站不穩(wěn)。
頭頂有很多人的聲音,非常嘈雜。很吵,我擺擺手,想把他們都掃開。
卻有一只冰冰涼的手伸下來抓住了我揮動的手腕,直接把我往上拽。
不對,我不是被光照暈的,中間哪里出了問題?我費力地睜開眼,地道里漆黑一片,最后連卷毛的身影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