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案情審理(一)
阮小六其實一直被押在縣衙的候?qū)弲^(qū),聽聲音他也知道自己半數(shù)以上的仇人都聚集在了梅城縣衙的大堂內(nèi)。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勢必要化身成為狼人,沖進去殺個痛快。
但如今他卻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化身一次,恐怕真的便要當(dāng)場暴斃。
要說他已經(jīng)了無牽掛,那明顯是假的。
他事到如今都沒能將妹妹的尸骨安葬,他直至此刻都沒能向父母詢問,當(dāng)初他們將妹妹送去秦府,如今是否有后悔過,還有梅姐的孩子如今究竟怎樣,樸兒又是否入土為安。
這些都需要時間,而如今按照他的身體狀況,最缺少的也正是時間。
如果墨子柒能夠還自己一個清白,讓這些人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那阮小六未嘗不可信她一回,然后再上路找尋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此時選擇老老實實的等候傳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還自己和所有破損的家庭一個公道,并以此慰藉那些孩子的在天之靈。
“阮小六,知縣大人傳喚你!”
鐵牢被打開,前來的兩個衙役小心的打量著阮小六,似是知道他曾經(jīng)欺騙過知縣和白師爺,因此言語和目光中,頗有些戒備。
不過阮小六并不在意,因為他知道自己欠了梅城知縣一個人情,并不是這些局外人的。
“啟稟知縣大人,案犯阮小六帶到!”
兩個衙役押解著整起案件的“罪魁禍?zhǔn)住眮淼娇h衙的堂外,待稟報過后便將阮小六按在最中央的地上,跪在了墨子柒的面前。
“堂下可是案犯阮小六?”
墨子柒見阮小六比前兩日又蒼老了三分,頓時有種心悸的感覺,而再瞧其他幾人,顯然也不敢相信那本應(yīng)十五歲的少年,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啟稟知縣大人,草民正是阮小六?!?p> “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罪?”
“殺人未遂,拐賣孩童,入室偷竊,盜墓掘墳?!?p> “好!將這四宗罪一一說清楚,順便讓在場的人都了解下!”墨子柒有意讓阮小六將冤屈和事情的前因后果說明白,而后者也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
“啟稟大人,入室偷竊是東家欠草民的,所以草民才被迫去?。还召u孩童是草民無能力撫養(yǎng),才想著為他某個更好的出處;至于盜墓掘墳,草民盜得是亂葬崗的墳,刨得是親妹妹的墓;至于殺人未遂,那都是這位秦老板欠草民的,因為草民的妹妹......”
“一派胡言!”卜衣候從旁聽席猛地站起,指著跪在地上的阮小六便厲聲喝道:“四宗罪,你處處為自己狡辯,無非便是想撇清關(guān)系,而今你殺人未遂都想擺脫,難道當(dāng)真以為墨大人看不透你的真面目嗎?”
你說你插話便插話了,扯上我做啥?
墨子柒與白師爺對視一眼,看得出卜衣候不想讓阮小六將臟水潑到秦老板的身上,所以才直接打斷了他的陳述,甚至還想將臟水轉(zhuǎn)移到墨子柒的身上。
好在墨子柒從來都不怎么在意虛名,更不想被人當(dāng)成傻子耍。
“卜大人,咱們有話等案犯陳述清楚再反駁不好嗎?現(xiàn)在這樣弄得咱們有多么咄咄逼人似的,外面這么多人看著,真的不太好?!?p> 卜衣候聞言騰的面色一紅,顯然意識到自己有些求功心切了,當(dāng)即咬緊牙關(guān),朝著墨子柒方向施了一禮,便重新坐回了旁席。
當(dāng)然,白師爺對于卜衣候的行為抱有理解態(tài)度,畢竟不論誰被強行關(guān)押數(shù)天,再出來后都很難保持應(yīng)有的冷靜與謹慎,更何況像卜衣候這種收錢辦事的,稍有差池便可能被秦家牽連,所以急于維護也實屬正常。
當(dāng)然,卜衣候的行為會被記錄在案宗內(nèi)......
“堂下案犯,你繼續(xù)說吧。”
阮小六聞言,跪在地上的同時余光瞥向一旁同樣神色憤恨的秦老板,將嗓音提高了幾分。
“因為秦老板殺了我妹妹,所以我才要報仇?!?p> “呦!這不算江湖恩怨吧!”墨子柒朝著不遠處白玉笙故意問道。
“啟稟大人,阮小六不是江湖人,秦老板只是糧商,于情于理浩氣閣都管不到?!?p> “哦...原來如此,那看來我要仔細打探一下內(nèi)幕了!”
“大人!打探內(nèi)幕可以,但下官想提前問個問題。”
“哥布林”看得出來,知縣與白師爺一唱一和是要探查整起案件的內(nèi)幕,當(dāng)然他也知道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待瞧見卜衣候此時情緒不穩(wěn)定,便心知整件案子的重擔(dān)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案犯阮小六,通過涂縣卷宗記載,你如今應(yīng)該年至十五,按理說樣貌應(yīng)該仍帶稚氣,怎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很顯然,秦府并沒有對“哥布林”交底,很可能只是讓他來到現(xiàn)場單純的駁回一些罪證,所以當(dāng)他看到案犯時,他覺得好奇自然不為過。
但秦家人可不這么想,當(dāng)即秦老板咳嗽兩聲,卜衣候便理解了他的意思,隨后攔住了“哥布林”便應(yīng)道:“這與本案無關(guān)吧!”
作為一個仵作,“哥布林”自然不傻,當(dāng)瞧見卜衣候攔住自己時,心里便知道自己被人蒙在鼓里了,不過收人錢財,他也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
“說的也對,恐怕他是吃了什么毒草吧,不過這與案件無關(guān)。”
墨子柒瞧見卜衣候與“哥布林”的反應(yīng),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接下來究竟該怎樣迎接秦家人的進攻了。
“卜大人和葛先生應(yīng)該沒有想再問的問題了吧?”
連續(xù)兩次無故打斷審案流程,即便是卜衣候再怎么著急,也知道此時應(yīng)該坐下,靜靜地等阮小六講述完前因后果,才能繼續(xù)發(fā)難。
更何況剛才有秦家人傳達了消息,說是卜衣候的后手已經(jīng)在衙門外候著了,即便墨子柒真的能從這起案件中問出些什么來,卜衣候也能確定,他的殺手锏能夠?qū)⒄鸢讣械淖C據(jù)一律推翻。
當(dāng)然,對于旁邊這個搶功勞的人,從一開始便是可有可無的......
想著,卜衣候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冷笑,“哥布林”瞧見后若有所思,而墨子柒瞧見,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柱直沖腦袋。
很顯然,這起案件恐怕并沒有她想得那么簡單......
“案犯阮小六,你講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詳細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