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立場

　　將阮小六交給秦府，從此不過問他的任何事情，與直接將他推上斷頭臺有什么區(qū)別？

　　如果真的將這人交給了秦府，那還要梅城縣衙和律法有什么用？

　　自己作為梅城知縣豈不成了擺設(shè)，成了別人愚弄的走狗！

　　聽到秦府夫人的要求，墨子柒的面色已如晴轉(zhuǎn)多云，拳頭在袖中微微攥緊，隨后義正言辭道：“不行！除非你能改......”

　　“砰！”果不其然，白玉笙聽到墨子柒言辭的苗頭不對，伸手便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秦府夫人被白師爺?shù)呐e動嚇了一跳，心想這梅城知縣莫不是個傀儡，真正說話算數(shù)的人，或許是這個白師爺，當(dāng)即便轉(zhuǎn)過身來，指了指箱子又道。

　　“事后，秦家愿意再給您千兩黃金做報酬?！?p>　　“夫人，這不是酬勞多少的問題，而是梅城縣衙原則性的問題?！?p>　　白玉笙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他大概了解過以往墨子柒的經(jīng)歷，也知道這人窮怕了，很容易被大量的真金白銀沖昏了頭腦，所以還是將主動權(quán)交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墨子柒呢？她心里委屈，因為白玉笙明顯是誤會了自己的想法......

　　“原則？有那么重要嗎？”秦府夫人盯著白師爺問道。

　　“如果連縣衙做事都不講究原則，那梅城可就真的亂套了?！?p>　　“那換個說法，如果梅城縣衙不講刺客交給秦家，我肯定會告知羽王府的世子大人，將你們梅城的糧道全部封絕，所有的奉銀全部中斷，莫說原則，到時候整座梅城的百姓都會受到牽連，所有的人都會指著你家知縣的鼻子罵?！?p>　　“夫人，您這是在威脅地方父母官?！卑子耋厦嫔⒗洹?p>　　“我們也本可以攜手共創(chuàng)未來的?！?p>　　“抱歉，梅城的管理絕不能走李金淼的老路?！痹捖洌讕煚斏陨詡?cè)身，隨即便伸手朝縣衙院門的方向指著。

　　“勞煩夫人離開吧，我家大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這句話的寓意很明顯，白師爺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陪同秦府夫人浪費時間了，而后者環(huán)視一周堂內(nèi)的狀況，雖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絕不能引起任何沖突，隨即只得站起身，朝著白玉笙和墨子柒點了點頭。

　　剛要轉(zhuǎn)身離開縣衙，門外卻闖進(jìn)一個小衙役，瞧見秦府夫人在此處，稍稍一楞，扭頭剛想離開，卻被白玉笙遙遙喝住。

　　“有事情要說吧，正巧秦府夫人在此，咱們把話都挑明了！”

　　白師爺在梅城縣衙中的地位無需質(zhì)疑，甚至經(jīng)常出入縣衙的人，對白師爺?shù)淖鹬剡h(yuǎn)超墨子柒，甚至隱隱有衙役喊他白爺或蛇爺。

　　白爺是姓，喊也沒毛病，至于為什么叫蛇爺，聽說有次縣衙內(nèi)鉆進(jìn)來一條蛇，有碗口那般粗，本來耀武揚(yáng)威的樣子，見到白師爺便立馬老實了。

　　所以有人說，白師爺做事比蛇還冷血，久而久之便傳出了蛇爺?shù)姆Q呼。

　　言歸正傳，小衙役見白師爺將事情挑明，便不再作隱瞞，當(dāng)即施禮高聲道：“啟稟師爺和知縣大人，梅城后山亂葬崗處清點已經(jīng)進(jìn)行到了一半，當(dāng)前尋找出不明身份的尸體已經(jīng)有十七具之多，他們都是童男童女，死法一致，生前均遭受過毫無人性的施虐?！?p>　　“若要擴(kuò)大范圍進(jìn)行搜查，恐怕還要加派人手！”

　　“可以，稍后你們?nèi)ッ烦潜O(jiān)牢，向邢牢頭借點人吧?！卑讕煚斦f話同時，余光朝著秦府夫人背影觀望，隨即冷笑著問道：“夫人，難道不想知道我們正在做什么嗎？”

　　做什么？亂葬崗的事情與我秦府何干？

　　秦府夫人駐足于庭院內(nèi)，回身迎著白師爺冷眉問道：“你想說什么？”

　　“夫人，幾乎所有的梅城百姓都知道，秦老板此人貪戀女色，尤其喜歡童男童女，若有外出游歷，勢必會捎帶著幾個回來，對此即便您不聞不問，難道就沒想過那些孩子哪里去了嗎？”

　　“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都是我秦府所害的？”

　　看模樣，秦府夫人沒關(guān)注過此類事情，因此面色有些發(fā)青，甚至雙肩也有些顫抖。

　　“兩天！兩天之后，我會將所有事情里里外外都告知夫人，而在此期間，也還請您老老實實的呆在秦府，以便梅城縣衙隨時傳喚！”

　　秦府夫人哪里還有最開始的那副囂張氣焰，此時白師爺將事情說出口，已經(jīng)闡明了秦府自身難保的處境。

　　因此若是想要將刺客弄到秦府，也無異于天方夜譚......

　　秦府夫人走了，在白師爺話落三兩個呼吸后離開的，因為是背對著，所以白師爺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他猜得出來，秦府接下來勢必會有大的動作。

　　與此同時，墨子柒從秦府夫人要人的舉動來看，雖然她可能與本案無關(guān)，但背后勢必有一個知情的人在指使著她，并且那個人也很有可能正在暗處盯著。

　　二人頗有默契的相視一眼，隨后便遣散了在場的眾人，待回到議事廳內(nèi)，將兩扇門牢牢合十，才深深的松了口氣。

　　“你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這次你心里痛快了吧?！蹦悠馄持子耋下杂行┎粷M道。

　　“大人，咱們站在院里共一盞茶的功夫，您的雙眼從頭到尾都死死盯著那箱黃金?！?p>　　“我說你是不是傻，那箱黃金咱們照樣要，反正看她的模樣著急，稍稍忽悠一下她，到時候再說她犯下案子，然后這個黃金咱們便裝作不知道?！蹦悠庖桓笨啻蟪鹕畹哪樱粩啾葎澋溃骸罢l會相信一個殺人犯說自己賄賂了縣衙??！”

　　“大人，你......”

　　白玉笙盯著墨子柒欲哭無淚的模樣，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她。

　　但起碼他此時明白了，墨子柒并未想過出賣自己的良心，她所想的永遠(yuǎn)都是怎樣將利益最大化，并同時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

　　看來，從最開始相遇至今，大人已經(jīng)有了些改變......

　　“這樣吧，為了彌補(bǔ)大人的損失，此次月銀我如期發(fā)給您怎樣？”

　　“真的？你可不要唬我！”墨子柒破涕為笑，像個傻狍子似的鉆回了后院，看模樣要去努力工作，只留下白玉笙獨自坐在議事廳內(nèi)嘆了口氣。

　　“唉，真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