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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太太養(yǎng)成計(jì)

2、救助

梅太太養(yǎng)成計(jì) 彥無不盡 5930 2019-03-11 10:39:41

  2、救助

  “是,”梅效白頹然一副灰敗的樣子,“家門不幸,實(shí)在是、、、、、”

  “那艙里那位?!”武仁合佯裝無意,“紅顏知己!沒想到你老弟還有這樣的風(fēng)流腸子。”

  “哪里,我可不是你,”梅效白親熱地奚落道,卻又一本正經(jīng),“是我的未婚妻,病了幾天一直不見好,想順便去找萬老神醫(yī)看看?!?p>  “噢,這還沒聽說,前些日子喬心還說起你,他有個幺妹子一直想嫁給你,這難道就沒機(jī)會了?!”武仁合輕笑一聲,“哪家的千金?”

  “蘭家的!鳳陽蘭家!”梅效白暗嘆一聲,這事只怕不好了。武仁合行事并不張揚(yáng),且很是倨傲,這種搜索逃犯的瑣碎小事他不會屑于出面;只能說明艙里那位蘭姑娘很不簡單。

  “蘭家?我記得鳳陽蘭家老夫人只生了一名嫡女,難不成?!”武仁合難以置信地挑挑眉毛,“聽說此女容貌出眾,在上陵女子師范里頗有才名,她怎么會給人做續(xù)弦?”

  梅效白微微攥拳,這才意識到那女子嘴里的蘭家竟然是聲名赫赫的蘭狀元家,五年前蘭狀元辭官歸鄉(xiāng)后就辦起了遠(yuǎn)近聞名的鳳陽書院,家有資財(cái)者束脩不菲,家境貧寒亦可免費(fèi)入學(xué);而他的長子蘭清潭據(jù)說五歲就能誦詩數(shù)百首,六歲跟隨父親讀《大學(xué)》、《中庸》、《論語》和朱熹所注《孝經(jīng)》,有少年天才之名,十五歲上下就開始著書立傳,更有甚者他雖未考取功名,卻得到了光緒帝的厚愛,許以總理處京章一職;二兒子蘭清池畢業(yè)于京師大學(xué)堂,現(xiàn)在一邊在蘭狀元的鳳陽書院任教,一邊又創(chuàng)立了獨(dú)立的草堂書社;蘭家可謂滿堂大儒,一家清貴。

  梅效白突然不敢確信女子嘴里的蘭家就是鳳陽蘭家,他雖沒耳聞蘭家女兒的才名,卻深知書香人家的女子更講究閨譽(yù),出行少不得丫鬟仆婦伺候,怎能任她獨(dú)自落入如此狼狽的境地。

  “梅兄弟好福氣呀?!蔽淙屎涎劬Σ[起,聲音雖然朗朗含笑,一抹冷厲的目光卻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他只好含糊道,“難道老弟我就不能交個桃花運(yùn)呀,實(shí)話告訴仁兄,我與清若的確有緣,且緣分不淺,你也知道夫婦無緣的苦;這可是千求萬求的,實(shí)在不想錯過這樣的緣分。”梅效白漸漸臉色肅然,似對武仁合的奚落很不快。

  “沒想到,”武仁合斜睨過來,一絲奚落一絲審視,“也對,你比我還小幾歲呢,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p>  “不敢,小弟只想求個安穩(wěn)。”梅效白略略拱拱手,“我聽武二哥說他上月還去喝過你納三姨太的喜酒!”

  “我本紅塵中人,你也是么?!”武仁合呵呵地取下帽子擼著光亮的頭皮,一根油亮的辮子在身后晃了幾下。

  “誰又不是紅塵中人呢!”梅效白感慨道。

  武仁合一愣,盯了梅效白兩眼,“我能不能見她一眼!雖然不成體統(tǒng),但、、、、你也懂、、、、、”他也含糊道。

  “行吧,”梅效白早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佯裝無奈地?fù)u搖頭,“她雖不是大門不出的嬌小姐,卻也是大家閨秀,老兄就瞄一眼吧?!?p>  他舉起放在一邊的油燈,把武仁合帶到床前。

  清若滿臉通紅,熱汗順著脖子往下流,枕頭濕了一大片。

  梅效白松了口氣,武仁合自然懂的汗與水的區(qū)別。

  清若燒得厲害,人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紅彤彤的小臉云蒸霞蔚一般惹人心疼憐愛。

  “果真是她!”武仁合點(diǎn)點(diǎn)頭,昏暗的燈火下神情模糊,“老弟是有福之人,只是她病成這樣,怎不見她的家人和丫頭?”

  梅效白沒作聲。

  “不好說?”武仁合回頭盯著梅效白。

  梅效白輕笑一聲,“的確不好說?!?p>  艙內(nèi)窄小,笑聲雖壓得很低卻嗡嗡得帶著一股莫名的氣勢。

  梅效白忽而悵惘道,“連你都說蘭姑娘不可能做人的續(xù)弦,更何況她的父母兄長?!狈路鸩辉缸约旱木趩时蝗饲埔姡颐εゎ^向艙外走。

  “大人,我能不能看看這位姑娘?!”武仁合身后的瘦高男子突然說。

  梅效白臉色倏地冰涼。

  “噢,”武仁合介紹道,“這是我的隨從肖九,你讓他看看也好,他可不僅僅是醫(yī)藥世家,他畢業(yè)于日本北海道醫(yī)學(xué)院,是個真正的行家?!?p>  梅效白暗自皺眉,卻無絲毫詫異,“那,多謝援手?!?p>  肖九只伸出兩根手指搭在蘭清若額頭上。

  蘭清若纖長濃密的睫毛動了一下,嚶嚀一聲,卻依然沒有醒來的意思。

  “如何?!”梅效白語氣敷衍。

  肖九的手指未動,神色淡然,很久才抿抿嘴角,另一只手在下顎處摁了一下,瞄了眼四周,“燒得很厲害,若不及時退熱怕不妥。”

  “武兄,清若已經(jīng)燒了兩日,實(shí)在不敢再耽擱,問一句不該問的,什么時候可以進(jìn)慶豐?!泵沸О柞久硷@得很是焦慮。

  “一時半刻恐怕不行!”武仁合目色沉沉,走上甲板,“一會兒我派個軍醫(yī)過來,看能不能打一針,但他可不是神醫(yī),也不知是否能解得了近渴。”說完就要告辭,走上輪船搭過來的踏板,他突然回頭,“老弟,你還記得先夫人的病是怎么得的么?!”

  梅效白一愣,卻只淺笑一聲,靜靜地目送武仁合上了船,龐大的船身輕巧地調(diào)個頭,漸漸隱入夜幕中。

  梅虎小聲過來,“老爺,武仁合的上官肖榮強(qiáng)今晚正在慶豐城,有人趁亂刺殺。”

  “刺殺?!”梅效白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看艙門。

  “聽說革命黨都是這種小年輕?!泵坊u聲道。

  梅效白冷冷地瞥他一眼,他忙捂住嘴。

  肖榮強(qiáng)在玉帶春攻打范雄偉時出現(xiàn)在慶豐,可不是什么機(jī)緣巧合;夜色濃重,江面月影隨風(fēng)搖曳,不時有一抹璀璨從江心躍出。

  一位家丁匆匆從船只??康臏\灘邊密集的毛竹林里爬上船,在梅虎耳邊小聲嘀咕幾聲就悄然退遠(yuǎn)。

  梅虎躬身上前,“老爺,武仁合的船直接進(jìn)了城,沒有留人再尋找?!?p>  梅效白倏地一凜,眼前是武仁合踏上那只雄偉的艦船時側(cè)眸掃過來的一瞥。

  他皺起眉頭,現(xiàn)下正在推行新政,政令一日能出十多條,勇軍防軍之外,又出了個巡防營警防營新軍,頻繁更換的結(jié)果就是軍隊(duì)派系林立互相傾軋,加上革命黨,沒有兩把刷子沾上只怕就要被碾壓成粉末。

  他又回頭看看艙門。

  “得早點(diǎn)把她送走才是?!泵坊⒁膊桓蚁嘈佩钊醯那迦艉痛虤⒂嘘P(guān),說得有些猶豫。

  梅效白擺擺,示意他稍安毋躁,推開艙門,卻看見那名消失的男子渾身濕淋淋得蹲在床前。

  “你怎么還回來?!”他聲音淡然,聽不出情緒。

  “多謝救命之恩,我姓江,叫懷謹(jǐn)?!蹦凶庸笆肿饕?,十分誠懇。

  “你們有什么打算?!”梅效白冷冷道,“武仁合并沒相信我的話,他對蘭姑娘還是抱著七八成的懷疑?!?p>  “我知道?!苯瓚阎?jǐn)沉吟著,臉色愈加蒼白?!霸趺崔k,清苦需要立刻退燒。”他的眼神流露出懇求。

  梅效白咬緊下顎,“我很了解武仁合,他多少也了解我、、、、、、而且肖九是學(xué)醫(yī)的,也許他已經(jīng)摸出了點(diǎn)端倪。”最輕松的辦法當(dāng)然是盡快擺脫他們,武仁合再懷疑他也有話應(yīng)對。

  他看向嘴唇翕張,急促的呼吸已變得若有若無的清若,脫口卻說,“她只能留下?!?p>  江懷謹(jǐn)渾身一松,趔趄了一下,“先生說的是,這艙里既無女子的衣物,也無藥味,突然之間他們沒注意到,但事后或許就會想起來?!?p>  “這些疑惑也不是完全說不通,”梅效白說,“至少武仁合知道我是個死板的人?!闭f完他自己不由地笑起來,一個死板的人卻招惹上這樣不死板的事!

  “你為什么救我們?”江懷謹(jǐn)沉默片刻問。

  “你現(xiàn)在才問是不是晚了,”梅效白冷著臉,嘆口氣,“你們出現(xiàn)在我的船上,除非我親自把你們扭送到武仁合面前,否則我怎么能脫得了干系,”他搖搖頭,即使他把他們送到武仁合的面前,他與此事也再脫不了干系,更與蘭清若脫不了干系,想到此,他突然莞爾道,“也算是緣分吧?!?p>  “我現(xiàn)在擔(dān)心武仁合會去你家和蘭家打聽清若的事情。”江懷謹(jǐn)抿著嘴角。

  “梅府你不用擔(dān)心,我家里、、、、、、正好有位生病的女人,沒幾個人知道她的身份?!泵沸О酌嫔鋈唬案螞r蘭姑娘即使真與我有瓜葛也不會明目張膽地留下什么讓人抓的蛛絲馬跡,這是人之常情?!?p>  “身邊服侍的人呢?”江懷謹(jǐn)不放心。

  “我這里你步用擔(dān)心。”

  “太好了,”江懷謹(jǐn)赫然,“蘭家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為清若與梅老爺?shù)年P(guān)系弄一個光明正大的說法。”

  梅效白沉默著,未做表示,右手扶上蘭清若的額頭,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微微闔上眼睛。

  “怎么?!梅老爺有什么顧慮、、、、、、”江懷謹(jǐn)看出梅效白的猶疑。

  “蘭狀元家一門清貴,這種事畢竟不光彩,有辱蘭姑娘清譽(yù),鋪排越大,將來越不好收場么?!”梅效白松開手,臉上浮起一絲輕笑,“武仁合天生多疑,又是個鍥而不舍的性子,你想暫時騙了他再輕易脫鉤不容易?!?p>  江懷謹(jǐn)立刻明白了梅效白話里的意思。他又怎會不知這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男女之事向來無風(fēng)起浪,更何況刻意渲染,只要蘭清若與梅效白的關(guān)系被傳了出去,再想徹底洗清就不容易了。

  “如果你們的事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他含糊地指了指遠(yuǎn)處火光漸熄的城池,“就別把事情做絕。”

  武仁合身份特殊,他出面調(diào)查他們的關(guān)系不可能大張旗鼓,對他們各自的聲譽(yù)反倒沒什么影響。

  “蘭家是簪纓世家,令表兄又受萬歲的賞識,蘭老夫子門生遍野,只要逃過此劫,并不是無法回旋?!?p>  “表哥?!碧m清若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來,撐著半坐起來。

  “清若,”江懷謹(jǐn)忙扶住她,萬分愧疚,“怎么樣,都是我連累你了。”

  清若齊肩的假頭發(fā)也被汗水浸濕,看著脆弱不堪。她搖搖頭,“梅老爺,我若現(xiàn)在走對你肯定不利,不若將錯就錯,我再留幾天?!彼X子十分清楚。

  梅效白沒說話。

  留下,他們的關(guān)系就需要坐實(shí),一大堆的麻煩會接踵而來。他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我的事我會處理,不用擔(dān)心?!?p>  蘭清若垂眸沉吟片刻,燒得通紅的臉上已顯露出一絲青色。

  “我不能走,”她抬起頭,眼睛里雖布滿紅絲,卻依然炯炯有神,“適才我聽見武仁合的話了,他并不信你的托詞,我若一走了之,或可解脫,你卻不能?!?p>  梅效白一愣,心里隱隱的躁郁忽地消失,不覺露出一絲笑來。

  “你也不用過于擔(dān)心,你既然敢于鋌而走險,”他沒點(diǎn)出她革命黨的身份,“想必對時下局勢多有了解?!彼ь^從舷窗望出去,一抹黯然的月光輝映著凌凌波光,靜謐空曠。

  江懷謹(jǐn)依然一臉愧疚,而蘭清若神識已經(jīng)開始搖晃,悠長的睫毛搖曳著不停地顫動。

  梅效白伸手扶住蘭清若,暗自嘆口氣,適才的話不過試探一二,顯然面前這兩人知道得很有限。

  嘟嘟,艙門外傳來梅虎壓抑的聲音,“老爺?!?p>  梅效白將蘭清若放到枕頭上,閃身出了艙門。這間臥艙正在般尾,艙門對著凌凌的江面。

  “老爺,潘家灘右后方及左側(cè)岸邊均出現(xiàn)伏兵?!泵坊呢浥摰膫?cè)面走近,小聲說。

  梅效白往蘆葦蕩深處瞥了一眼,看不出神情。

  潘家灘將兩江交匯處湍急的河道又分成左右兩股,密集的蘆葦蕩在細(xì)風(fēng)中簌簌作響。

  他蹙回船艙?!傲粝掳?!”

  江懷謹(jǐn)神色警覺,囁嚅著卻沒說出聲。

  蘭清若勉強(qiáng)支撐著,聽見梅效白話,仿佛松了口氣倏地仰倒,嘴角翕翕,“就聽梅老爺?shù)??!彼謸纹饋?,“表哥,你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不能給梅老爺惹麻煩,還有,我的丫頭蘭草可能知道些什么、、、、、、”

  “你放心,我一準(zhǔn)抹得干干凈凈,你要好好的,”江懷謹(jǐn)讓清若躺好,“說不得這次我要避開一段時間,你也是,脫身后回蘭家躲一躲,學(xué)校也別去了、、、、、、”

  “老爺,”艙外梅虎輕聲喊。

  梅效白側(cè)耳。

  “有條小船過來了,好像是奔咱們來的?!泵坊旱蜕らT。

  梅效白拉開舷窗望出去,一條不大的木船上迎風(fēng)站著兩個人,桅桿頂上點(diǎn)著一盞風(fēng)燈,筆直地往他們駛來。

  甲板上梅虎正架著爐子在燒水,咕嘟咕嘟地頂著蓋子。

  再回頭,江懷謹(jǐn)已經(jīng)不見,蘭清若茫然怔忡,滾燙的臉頰又被冷汗浸透。

  梅效白拿出一個藥丸,“武仁合的軍醫(yī)恐怕要到了,如果一針下去你就退燒,懂醫(yī)的人自然知道你這病并非頑疾,所以這藥你得吃、、、、、”

  話音未落,蘭清若搶過去就咽了下去,噎得直伸脖子。

  梅效白神色莫辯,半晌,“你就這么相信我?”

  “是我連累你了,”清若嗓子已完全沙啞,人卻像回光返照一樣格外精神,眼睛四周粉紅,映襯得眸光仿佛閃爍著異彩,“大恩不言謝?!币活^栽倒。

  肖九的身后跟著一名渾身污濁的軍醫(yī)。

  “抱歉,大人從戰(zhàn)場找回來的,他身邊正好還有退燒針?!边@次,肖九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四處掃視。

  “打一針吧,效果最快?!避娽t(yī)甕聲甕氣。

  肖九主動背過身,梅效白臉色微緊,幫著掀開一角被子。

  “多長時間見效?”肖九問。

  “半小時至一小時。”軍醫(yī)說。

  對于懂醫(yī)的人,這是普通常識,肖九果然有了疑心。

  “吃過什么藥么?”肖九問。

  “有,”梅效白打開床頭一側(cè)一扇隱蔽的柜門,里面擺滿了藥瓶,“一直在吃藥,開始低熱,所以一直吃的是去風(fēng)散濕的中藥,可總不見好?!?p>  “走吧,大人命我保護(hù)你們?nèi)トf神醫(yī)處就醫(yī),蘭姑娘風(fēng)華絕代,別出什么差錯才好。”肖九背著的手空攥兩下?!澳銈兪帐耙幌?,坐我的船走,現(xiàn)在城里還未消停,明日都不一定能進(jìn)城,且、、、、、慶豐四周已經(jīng)封鎖?!?p>  兩人走出后艙。

  蘭清若撐著坐起來,眼里涌出一絲驚懼,她的濕衣服鞋襪被懷謹(jǐn)都收走了,除非梅效白用被子包著她走,可是,那就太突兀,憑肖九那獵犬般的警覺,難免他不會提出別的要求。

  她只覺五內(nèi)俱焚眼冒金花,汗珠一滴滴往下淌。

  “是我害了你?!彼]上眼睛,嚅嚅道。

  梅效白輕抿嘴角,遲疑間斂起眼里一閃而過的復(fù)雜,回身打開柜門,取出一套女裝;鵝黃底繡纏枝牡丹的大鑲邊右衽女襖,下面是靛藍(lán)色八福馬面裙,老?的繡花鞋上綻放著一朵白牡丹,花蕊當(dāng)中綴著一顆珠子;即使在昏黃的油燈下也是一派絢爛。

  清若眼前一亮,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真是天無絕人之路?!?p>  她喘著氣穿好后跌坐在床上。

  大小合適,氣韻相符。梅效白重新走進(jìn)艙里也是一愣。

  這套衣裙做工繁復(fù),十分奢華,可穿在蘭清若身上卻并不突兀,她像一滴水,瞬間就將自己融進(jìn)繁花似錦的世界里。

  梅效白端詳片刻,伸手取下清若頭上的假發(fā),濕漉漉的長發(fā)滾落而出,他操起床邊的剪子按照假發(fā)的長度,一剪子下去。

  蘭清若哆嗦了一下。

  梅效白手指將頭發(fā)分成兩股,利落地將頭發(fā)挽在耳朵兩側(cè),拉開抽屜取出幾朵珠花玉簪點(diǎn)綴在髻邊,將殘發(fā)和剪刀藏在身上,又從柜子里取出一件灰色紡綢斗篷披在蘭清若身上,把兜帽替她遮好。

  “老爺好手段。”蘭清若喘著玩笑道。

  “走吧?!彼麛v扶起她。

  迎面的舷窗上正好映出清若的身影,松軟的身子,裊娜的影子,像一副仕女圖般妙不可言;衣裳上若有若無的藥香和汗味混雜在一起,竟然有一絲莫名的甘甜。

  看到被攙扶出來的清若,肖九一愣。雖然渾身上下被斗篷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從腳上露出的蓬松裙裾,他也猜測得出,黑夜里的女子是怎樣的一副柔美身姿。

  船上,清若幾乎被梅效白半抱在懷里。軍醫(yī)兩次上前試溫,都表示溫度沒有絲毫降低。

  肖九一直在船頭迎風(fēng)而立,“聽說蘭姑娘是上陵女子師范的高才生,怎么看著倒像難見世面的閨閣女子,雅致得狠?!?p>  “這是我的喜好,”梅效白毫不猶豫,“我不喜歡太隨便的女人,說起來,我也算是個老古板,跟不上潮流。好在清若不管真喜歡還是假喜歡,在我面前向來隨我的喜好?!?p>  “那梅先生可是有福氣的人,現(xiàn)在的女人都講究解放天性,越不尊禮教越是好的,你們的婚期訂了么?!”肖九側(cè)過身,半伏在梅效白懷里的女子一動不動。

  “還沒有,說起來也是一筆糊涂帳?!泵沸О撞桓以偌?xì)說,這個肖九說得風(fēng)輕云淡,卻拿出的是一副刑訊逼供的招數(shù),步步逼近,他索性直接說,“我這輩子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做過什么自以為糊涂的事,就是面對她,越做越糊涂,到時候肖老弟聽見我的笑話還請?jiān)谕馊嗣媲疤嫖抑苄欢!?p>  “好說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也是一大樂事?!毙ぞ磐高^水面婆娑的波光真誠地看著梅效白,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那真誠里更多的是審視。

  

彥無不盡

重新開始,與一年前的第一卷完全不同,請關(guān)注第二卷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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