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刺殺
時間一晃，周羽已經(jīng)長到八歲，家境殷實，童年也過得十分快樂。這一年，周仁山已是六十六歲高齡，看著小羽一天天長大，每日生龍活虎，心里愈發(fā)喜歡。他的夫人姚氏也很看好這個精氣充沛的孩子，一家人也便漸漸心安，早把游方道人的話拋在了腦后。
又過一年，雨露充沛，莊稼獲得了大豐收，糧食多的連雨國的谷倉都裝不下，周仁山作為一方鎮(zhèn)守，便主張將陳糧賣到鄰國去，將新糧入倉，余下的則按照需求和功勛分發(fā)給當(dāng)?shù)匕傩?。這一做法贏得了本國各派的支持，而鄰國則多了一種看法，認(rèn)為雨國除舊糧、儲新糧，不過是損人利己。無奈當(dāng)?shù)仄煤挡挥?，百姓需要余糧救濟(jì)，所以只得默許此事。也有許多難民潛到雨國避難，周仁山認(rèn)為自己老來得子，又逢國富民安，一定是老天的恩惠，于是上廟求簽，果然得了上上簽。城守匯報有人偷渡，他也不多理會，默許那些人在雨國偷生，又在同年開倉賑濟(jì)，將上好的糧米供應(yīng)給國內(nèi)的米行，規(guī)定有乞丐、流亡者，均可視自己的需求來取即可。周仁山還命令進(jìn)行大赦，那些在獄中的囚徒，除非有確鑿的重大罪證，其余一律赦免罪責(zé)。一時間雨國的街道車水馬龍，人聲嚷嚷。商人、書生、俠士、流亡者，各路人等都匯集在雨國。
這一年八月十五，正是中秋節(jié)賞燈的日子，周仁山帶領(lǐng)一家老少去看花燈。隔著河的石橋旁，紅色、青色的禮花在對面的天空上綻放，絢爛奪目。就在禮花接連綻放的同時，橋的另一邊一陣騷動，周仁山向身邊的兩個護(hù)衛(wèi)使了個眼色，護(hù)衛(wèi)施展輕功，幾步躥上房檐，從房頂向青石橋那邊飛去。此時小羽也安耐不住，腳蹬著石橋下方的圍欄，努力的探身向人群混亂處張望，想看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在這時候，從人群里伸出一只布滿疤痕的手拎起小羽的衣領(lǐng)就要將他掠走，不成想小羽手勁兒很足，抓住欄桿就不放手，并且大聲呼喊他身邊的父親。
周仁山回身發(fā)現(xiàn)孩子正在被一個什么人撕扯，也便一把扯住那個人，那個人頭一回，叫周仁山心頭一顫。只見他面目猙獰，容貌盡毀，宛如一個活的尸體骷髏。就在周仁山分心的當(dāng)兒，那人稍一用力，借著小羽死命拉住欄桿的勁兒，反手向上一推，將他整個人推進(jìn)了湖中。小羽不會水，在湖里死命撲騰著，猛然間抓住了一塊漂木，便隨著漂木浮浮沉沉。周仁山心中察覺到一絲詭異，直覺告訴他這兩處騷亂一定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事態(tài)緊急，也不顧小羽，分開人群朝無臉人逃跑的方向死命追去。
這邊姚氏則拼力呼救，無奈護(hù)衛(wèi)離得太遠(yuǎn)，所以只能求助于身邊的人，希望有會水的人趕緊幫幫忙，她看見有幾艘小篷船正在向這邊駛來，估計是援救小羽的，自己也便安心了。她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從臺階下橋去接小羽，忽然覺得胸口一涼，她看見一把帶著寒光的匕首插進(jìn)了自己的身體，痛苦使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睜大眼睛，看著將刀子刺進(jìn)她身體的人，看見那個人的眼睛中有著自己扭曲的面龐，她大口的呼吸，血液卻從她的口中噴出。這把令她痛苦的匕首短短幾秒就抽走了，她捂著胸口，感覺冷氣順著刀口灌入了她的五臟六腑。她終于在密集的人群中跪了下去，視線逐步模糊，就連嘈雜的人聲也聽不清了，繼而她栽了下去，看見那個人腳上穿的草鞋，轉(zhuǎn)過身，順著人流漸行漸遠(yuǎn)，消失于她的視野之中......
小羽在水中喝了幾口水，正在慌張的時候，手中摸到一塊木板，求生的欲望讓他死死抓住這塊木板，好在他自己體重很輕，不至于完全沉入水中，在這上面有了喘息的余地。他看見母親在一群人之后倒了下去，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橋上的人群亂做一團(tuán)，一瞬間就把他母親的身形吞沒了，天上的禮花依次綻放，巨大的爆炸聲把一切都掩蓋了起來，他自己則順著水流緩緩地向下游漂去。
幾條小篷船從水道的角落里緩緩駛出，靠近小羽并把他圍了起來。小羽此時發(fā)現(xiàn)船里的人都帶著各式的鬼臉面具，其中一個人撿起了船上的一根長桿，把它遞了過來，小羽本就浮浮沉沉，也沒有多想，一把拉住長桿，那人單臂一用力，便將小羽連人帶木板從水里撈了出來，拋向旁邊的一條小船。小羽在空中驚恐萬分，眼看要跌落在船板上，突然在河岸邊有一個黑影一躍而出，在船上的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便從半空中劈手抓住小羽腰間的綢帶，將他奪走。黑影抱著小羽雙足一點先前的那塊木板，眨眼間就飛到了對面岸上。拿長桿的鬼臉人罵了一句，提著長桿，雙足一叫力，整條船向后退了幾尺，他則提著長桿躍起，朝無名者的背后刺去，可是懷抱小羽的人先一步上岸，隨即便飛身上了屋頂，消失在煙花點綴的夜幕之中。
那個鬼臉人將長桿向標(biāo)槍一樣投擲出去，卻只插在了一面土墻上，他也不多想，落地后一頓腳，飛身回到方才的小篷船上，船中響起一聲口哨，聚攏在一起的幾條小船仿佛得了號令，默默地退回到了水道的四處，在巷子的轉(zhuǎn)角里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雙方一來一去，只幾分鐘的功夫，橋上的人則因為接連發(fā)生的突襲事件亂做一團(tuán)，誰也不曾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一探究竟，更不知道那個被帶走的小孩就是周仁山的兒子。無數(shù)禮花接連升起，達(dá)到至高點后又分開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