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劍頸
人的發(fā)展是有線路的，同樣也是有瓶頸的。就拿叫花子這項事業(yè)而言吧，一開始你可能每天只能討到10文錢，懶懶散散，看似舒服，卻只能填飽肚子。后來你看著隔壁說書的老頭兒每天能賺50文錢，吃飯穿衣余下了不少，索性搭了個說書涼棚，太陽毒時能遮陽，陰天刮風(fēng)可避雨。這讓你十分眼氣，于是你發(fā)憤圖強，每天立誓走遍大街小巷討夠20文錢，還要多賺三個菜包子，因為這樣一來，不出倆月，你就可以買塊塑料布，再買一根長竹竿，在頭頂支起一個簡易帳篷了，雖然不能遮陽，但起碼能避雨。后來通過努力你如愿以償，但又出現(xiàn)了新的情況，一個是你每天討得錢多了，卻影響了這街上其他叫花子的生意，因此隔三差五便約了三五個叫花子揍你一通，真是無妄之災(zāi)，你憑自己本事掙得錢，還要憑自己本事挨揍！人分好壞善惡，這且不提，關(guān)鍵老天也跟你作對，在某一天“呼”地刮起一陣旋風(fēng)，不僅卷走了說書老頭兒的草席棚子，連你的塑料帳篷也一同卷走了，真叫人有苦說不出。如此三番五次過后，你也沒了斗志，心想著左右生來就是個叫花子，就應(yīng)該順了叫花子的命，非要什么自己的遮陽涼棚，破廟也能住一宿！于是你又過起了每月十文錢的日子，優(yōu)哉游哉，偶爾有人多給你個包子，你就心滿意足了，這樣一高興，興許還能收到十五文錢。這就是一個叫花子的人生瓶頸，突不破的，有的人偏不甘心這么活下去，這不甘心的人中有的被活活兒打死，有的自己投了西涼河，也有的真遇了什么貴人，順了什么天意，更可能是天生就是轉(zhuǎn)運命，一躍龍門而飛黃騰達了。說來總也奇怪，沒運氣的人想要轉(zhuǎn)運，總是難上加難，有運氣的人即便踩了狗屎，也能在鞋底扣下一塊黃金來。
大概我就是這么個人，或者說我在劍道方面很有天賦。然而我又不走運，因為我對江湖恩怨實在不感興趣，我只想過每天十文錢的日子，我只想拯救我自己，壓根兒就沒有想過救蒼生于水火。
“唉，每一把劍都有自己的命運，每一個人也有自己的命運。”老中醫(yī)意味深長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
“那墨羽以后還能再用刀嗎？”小蘭焦急地追問，似乎很想得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用刀是可以的，一般的刀他可以隨便用，不過這把刀是不能再用了，再用不僅不會保命，只會讓他更快地見閻王而已?！?p> 老中醫(yī)的一番話讓我心里一驚，從來都說練武能強身健體，除暴安良，沒聽說過用刀還能用死自己的！我偷偷地瞅了一眼手中的藤劍，心想著出了浮夢樓應(yīng)該有條西涼河。
墨羽的刀此時就放在他的床邊，老神仙走了過去，兩只手好像很費力地把它拿了起來。
“刀雖好，可惜怨氣太重，背負這么久也是苦了這孩子了，這刀我還是替他收了吧，他醒來之后，也無須多說，只告訴他薛神醫(yī)暫時替他保管，待日后時機成熟，尋得仙緣開了刀刃，定然將寶刀歸還于他?！?p> “我說薛郎中，你這人好愛小，別說你只是醫(yī)生，并非什么練武之人，這刀咋看也是人家的寶貝，整日背在身上，也可能是祖?zhèn)鞯氖裁吹?，你咋說沒收就給沒收？”
薛神醫(yī)看我笑了笑：“你對劍應(yīng)該感興趣，對刀也感興趣?正好看你筋骨奇特，想必是個可塑之才，這刀你拿去，日后也許有個照應(yīng)?！闭f罷，將那把刀拋給我。
經(jīng)血魔一戰(zhàn)，我本來對墨羽那把刀就比較好奇，畢竟是稀世神兵，很想靠近看一看摸一摸。如今看老神仙這人鬼鬼祟祟，行為可疑，莫不是要拿它當(dāng)了換醫(yī)藥費，這不是乘人之危么！便急中生智激了他幾句。不成想這老頭竟大方地把刀贈于我，真是大大的好人啊，待我把玩一番，一會出了浮夢樓，便就近找個有緣的當(dāng)鋪，將我這把同他這把當(dāng)了，以免煞氣纏身，何況這倆寶貝足夠讓我下半輩子吃穿不愁，豈不快哉?
只聽“當(dāng)啷一聲”刀砸在了我腳上，“哎呦喂，我的腳??！??！”
薛神醫(yī)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哎呦，對不起對不起，這刀太重，薛謀非練武之人，估量錯誤，下手輕了。”
我本想移了雙腳，此時我的雙腳上仿佛壓了兩塊大石頭，一動都不能動?！鞍ミ希业哪_，腳……”
我下意識地趕快彎腰用雙手撿那把刀，不成想用力一提，差點沒閃了腰，那刀就在地面上，紋絲未動！
“啊，啊，快救救我，我的腳，腳要被壓折了?！?p> 這相間滿屋子人哄堂大笑，仿佛都在看我的笑話。最后還是薛神醫(yī)走上前來，對我說道：“看來這刀不想認(rèn)你，恕老夫無能為力嘍！”說罷彎下腰，將那把刀撿了起來，這一彎一拾之間，也是氣喘吁吁了。
麻雷子跟旗桿子連忙趕了過來，幫老中醫(yī)馱著那刀，他們?nèi)齻€人合力將它放入了一個石匣之中，那匣子不大不小，正容得下此刀。我看他們將石匣的蓋子合上之后，又向上面貼了一張黃符，老神仙揪了幾片花瓣含在嘴中，咀嚼片刻，將汁液吐在了黃符上，那咒符立刻變小變緊，仿佛將石匣塑封了一樣。
我揉著自己腫脹的雙腳，心里想著這老中醫(yī)不是喝毒茶就是隨地吐痰，真是惡心透頂，慶幸自己的雙腳并未骨折，一會要盡快離開這里。
做完了這些事后，老中醫(yī)擦了擦頭上的汗，對小蘭說，日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照顧好他，不要緊，過幾天他就會蘇醒，一星期后保他行動自如。
“謝謝師傅！”小蘭連忙謝過薛郎中，就又轉(zhuǎn)過頭握住墨羽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了。
“小伙子，你也許久沒事東西了吧，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我這時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一天一夜食水未進這件事，頓覺得肚子比先前更餓了起來。
“不會是油炸金蟬吧?”
“哪里哪里，只有水煮牛蛙，沒有金蟬，你當(dāng)千年金蟬是賣的哩？”
“如此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