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戰(zhàn)果
黑刀客這一刀非同小可，只一招便消散了血魔和它的黑煙，滿天的烏云逐漸散去，陽光透過層云，重新照在了這片土地上。這此間，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幕迎著陽光，泛起了一層層彩虹，火焰在細(xì)雨之下也漸漸湮滅，近處燒焦的樹木，遠(yuǎn)處倒塌了的房屋，手中還握著武器的人群，在這細(xì)雨中仿佛都得到了滋潤和洗滌。黑刀客將腰間的衣服淡定地穿好，將那把刀收入刀鞘重新背在身后，眾人也都兵器入鞘，唯有我站在原地未動，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看見黑刀客將他的小隊聚集到一起，秘密地商議了什么，然后他的小隊朝不同的方向各自散去了。
小蘭姑娘走到黑刀客的旁邊：“我們這一仗失去了不少弟兄，計劃勢必也要延遲了。”
黑刀客沒有回答，朝我這邊看看：“喂，我叫墨羽，你叫什么名字?！?p> 我本以為這句話一定是我問他，不成想倒是他先問起了我。
“我?我生下來就不知道父母是誰，所以長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名字。不過曾經(jīng)有人叫我什么‘南宮明’，真是可笑啊。對了，我遇到過神仙你們信嗎，就是我遇到他之后才遇到你們這些怪人的，這把劍也是他給我的。對了，還有，本來我就是個要飯的，就是遇到那個神仙狗才冒出來一群人非要認(rèn)我是什么‘南宮明’，動手就要打我，他們個個武藝高強(qiáng)，還好老神仙……唉，你們別急著走啊！”
我正說著，黑刀客已經(jīng)起身和小蘭姑娘走遠(yuǎn)了，但是他們又好像并非有意遠(yuǎn)離我，走得很慢。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選擇了在他倆后邊默默地跟著。
“這個叫墨羽的人真厲害啊，怪不得小蘭姑娘這么喜歡他，果然是英雄配美女?！毙√m姑娘扶著墨羽在前邊慢慢走，我則在他們后邊慢慢地跟，順便胡思亂想一氣，也順便看看周圍光景。
長平街兩旁此時幾乎是一片廢磚爛瓦了，昨晚這里還是一片繁華。有些間屋子幸免遇難，還算完好，里邊的人揭掉門上的黃符，帶著家人走了出來，投身于整座城市的搶救之中。補(bǔ)給的軍隊則源源不斷地趕到現(xiàn)場，很有秩序地清理著廢墟，也有幸運者被壓在房梁下，他們將房梁抬起，將那個人抬了出來。
墨羽和小蘭似乎走不動了，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小蘭則焦慮地望著墨羽的臉，我走近看見豆大的汗珠從他鬢角上滾了下來。
“什么情況，他受傷了嗎？”
“小蘭沒有回答我，而是從腰間取出一個葫蘆，從里邊倒出了一粒金色的丹藥，給墨羽服了下去?！彼齽傄_口對他說些什么，墨羽沖她擺了擺手。
看見他倆一切都在不言中，我也不好再多插嘴，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朝城中間穿過的那條小河扔了過去，石子在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波紋。
又有一對士兵匆匆地向主城城樓那邊趕去了，那里是血魔進(jìn)攻的第一個要塞，估計傷亡會更加慘重。我忽然想起浮夢樓已經(jīng)倒塌，連己最喜歡的墻角如今也成了廢墟，老神仙又在混亂中消失不見，身旁兩個看似是隊友的人無下限地秀恩愛，想到他們郎才女貌，如同天作之合，心中不僅無限傷感起來。
還好血魔殺人并不殘忍，只是讓對方變?yōu)榛覡a或者變?yōu)槭?，不至于血流成河。所以我覺得這座城市還有希望，畢竟還有人活著，只要有人……
遠(yuǎn)處傳來一片嘈雜聲，夾著小孩子的哭聲。我站起身朝那邊看去，墨羽和小蘭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
我看見幾個士兵正在用力拉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而他的父母則用力拽著孩子的胳膊，孩子哇哇大哭，而父母也悲痛欲絕。
“逃的過血魔的侵蝕，逃不過力山堂的徭役，這就是這城中百姓的命運。”
小蘭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又像是在對我說話。
“還不如向我做個乞丐自在?！蔽亿s緊搭腔過去。
小蘭并沒有接下句，我感到無比痛心。
這時候，那邊傳來了老婦的慘叫聲。我看見一個騎高馬的，像是這一幫軍士的首長，他正對剛才那對老夫婦破口大罵，同時馬鞭一輪，不問青紅皂白地同時打在了孩子和老婦的背上，他的手下則快速地撤到了一邊。老夫婦帶著哭腔祈求那個首長手下留情，他們一家三口跪在了他的馬前。
他收起馬鞭，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將孩子硬生生拖走了。他下馬，走到老婦跟前，繞道他們背后，此時周圍的百姓都在盯著這邊看。
“大人求你行行好吧，不是我阻攔您，血魔屠城，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保命啊，你現(xiàn)在就要抓走小兒，只怕日后再不能團(tuán)聚啊……”
“哼！大家都看見了，國家用人之際，這家老婦公然違反力山堂的條法，阻攔我們收人，現(xiàn)在我就將他們就地正法，以示堂威！”
說著，拔出腰間佩劍向兩個老人的后頸砍去。
說是遲，那時快，我看見一個黑影飛了過去，將那首領(lǐng)的手腕扣住，身法矯健，絕非俗人。再看時，此人正是墨羽。
我和小蘭也跑了過去。
只聽墨羽講：“大人，今日一戰(zhàn)，城中傷亡過半，損失慘重，何況我們眼下正需要人力來重建長平街。需要兵役，大人征去了便是，此時再做懲罰，難道是嫌死得人還不夠多么?力山堂如何向百姓交待？”
那官兒眼睛一轉(zhuǎn)，甩開了墨羽的胳膊，收劍入鞘。擺出一副極其狂傲的姿態(tài)，捋了捋臉上那撮兒八字兒胡子：“你兩個老家伙走運了，今日墨隊長替你們求情，本官兒暫且饒了你們。你們都給我聽著，日后有誰膽敢阻礙本官的，那就是跟我們堂主作對，死路一條，走！”
“謝謝大人?！蹦鸪枪賰鹤髁藗€揖，那官則頭也不回，騎上馬搖身晃腚地走了。兩個百姓則不斷的朝墨羽磕著響頭：“謝謝這位官爺，謝謝這位官爺！”墨羽趕忙服兩位老人起來，他二老抹抹眼淚，悲傷欲絕地修葺自家的屋舍去了。
圍觀的百姓也各自散去，這邊墨羽則體力不支，氣喘吁吁，嘴角慘白。
小蘭緊忙扶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