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朵朵覺得自己的牙都要被打掉了，使勁吐出一口血水，又上前去，恨恨抓住方錦水，也大聲吼著：“柳義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
方錦水把馬朵朵甩開，馬朵朵被推到地上。方錦水也踉踉蹌蹌的后退幾步，然后坐在地上，靠著床角，“??！??！”的喊叫著，大聲地哭泣著。
柳賢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了。睜了幾次眼才睜開，看著天花板上的白燈管有些恍惚。然后看到了輸液瓶，通過細(xì)長的輸液管和自己的手連在一起。
液體滴進(jìn)自己的血管，他突然覺得手有點冷，就把手放進(jìn)了被子里。
慢慢地看著四周，記憶一點點的恢復(fù)過來。
門被撞開，馬朵朵拿著一盒餅干走進(jìn)來，見柳賢半瞇著眼看著自己，蹦蹦跳跳的跑過去?！澳阈蚜?？”
“柳義呢？”柳賢嘶啞地問。
“柳義也在這個醫(yī)院里，”馬朵朵不知道該怎么說，又想了想，“柳義在一個很冷的地方?！?p> 柳賢的雙眼又看向天花板。
“你舅舅還陪著他呢?！瘪R朵朵補充說。
“水。”
馬朵朵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研究了一番，把床搖起來一點，把水遞給柳賢。
柳賢喝著水，眼淚順著臉掉下來。
“你醒了，那我就走了?！瘪R朵朵向門口走去，“等你好了再來找我?！?p> 馬朵朵告訴護(hù)士柳賢已經(jīng)醒了，又打電話告訴了許素，讓他幫忙轉(zhuǎn)告方錦水。
然后逃出了醫(yī)院。她不想自己面對這些悲傷的人，他們的感情太直接、太沉重。不是鬼神明白的事情。
離開了醫(yī)院，馬朵朵的心里并沒有好受一點。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心神不寧。
柳賢當(dāng)然沒有找她，她也知道肚子上被捅一刀好得沒有那么快，隔兩三分鐘就把電話拿出來看一次。最后終于把自己都弄煩了，走到隔壁，找到田可嘉。
田可嘉正在抹桌子。
“可嘉姐，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什么事??？”田可嘉笑瞇瞇地看著馬朵朵。
“柳賢受傷了，你能不能幫我去醫(yī)院看看他。”
“不去！”田可嘉翻著白眼，“誰叫他對你不好，報應(yīng)！”
也許就是報應(yīng)，馬朵朵知道田可嘉心軟，“他被人捅了一刀。而且，他弟弟，去世了。”
田可嘉倒吸一口冷氣，“什么？”見馬朵朵點點頭，田可嘉不情愿地解著圍裙，“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不知道和他說什么。”
“好吧，他喜歡吃什么？我?guī)c吃的去。”
“他喜歡吃面?！?p> 柳賢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前，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是田可嘉，有些意外。
田可嘉拎著保溫盒走進(jìn)來，“這單間不錯嘛?！卑驯睾蟹旁谛∽郎希翱靵沓园?，面糊了不好吃。”
柳賢打開保溫盒，看到一個煎得金黃的雞蛋，下面蓋著泛著光澤的面條，點綴著綠色的蔥花。本來是很好的一碗面，聞起來也很香，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面餅。
柳賢沒有說什么，拿起筷子吃起來。
田可嘉見柳賢吃著一團(tuán)團(tuán)的面，嘆一口氣，“都這樣了你也照樣吃，你果然喜歡吃面?！?p> “我不喜歡吃面，”柳賢邊吃邊說，“只是這個最方便。你專程給我?guī)н^來?！?p> “你不要誤會。不是我自己想來的?！?p> 柳賢抬起頭來，看著田可嘉，有些好奇，“你并不喜歡我，但是馬朵朵讓你來，你就來了？”
“是啊，朵朵的要求我都拒絕不了，她像是我的妹妹一樣?！碧锟杉我娏t不再說話，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尷尬地咳嗽一聲。隔了一會，又自顧自的說起來，“而且我媽也很喜歡她，有時候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就是我妹妹，是我媽的私生女?！?p> 田可嘉打開了話匣子，“我媽回老家之前，還專門給我說，讓我多照顧著點朵朵。我也問過我媽，為什么對朵朵那么好，我媽說，總覺得朵朵救過她的命?！?p> 柳賢聽到這里，放下筷子，對田可嘉說：“田小姐，能不能詳細(xì)給我講一講？”
“沒什么好講的啊，”田可嘉有些莫名其妙，“是我媽的夢，也許是她的幻想。”
看著柳賢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情，田可嘉雙手一攤，說：“好吧，你自己要聽的，不要嫌我和我媽無聊。”
“我媽本來有先天性心臟病，硬是要懷孩子。懷到七個多月，就不行了。她說她那個時候，迷迷糊糊的把我生下來，抱著我站在一旁，但是沒有人過來幫她，像是沒人看到她一樣。
“她走上前去，才看到病床上，還躺著一個她，肚子還是大的。她才知道，自己和我，都已經(jīng)死了。
“她當(dāng)時很難過，但是看到我還是和她在一起，稍微欣慰了一些。然后就看到兩個鬼差。那兩個鬼差穿著黑衣服，臉色發(fā)青，獠牙老長，讓她跟著走。
“她不敢不跟著，老老實實的走在兩個鬼差后面，往外走，聽我媽說，那兩個鬼差，很矮小，其中一個要給她上鏈子，另一個見她抱著我，就說算了。
“走到醫(yī)院門口，見到一個女孩子，和那兩個鬼差說著什么。女孩子指了指她，但是鬼差搖了搖頭。然后那個女孩子，就對兩個鬼差拳打腳踢，居然把鬼差打跑了。那個女孩子走到我媽面前。
“我媽見這女孩子連鬼差都敢打，有些害怕，只能緊緊地抱著我。但是那個女孩子走近后，很親切地叫著她的小名，還逗了逗我，對她說，鬼差已經(jīng)被她打跑了，讓她帶著孩子，趕緊回去。
“我媽不知道她說的回去，是回哪里去。女孩子見狀，就拉著我媽媽，把她拉到之前的那個病房，使勁推了她一把。她就在病床上醒了過來，還把我生了出來。”
柳賢聽完，若有所思地坐了半天，坐得有些久了，覺得傷口有些痛，就小心地捂著傷口，走回病床。
田可嘉幫他躺好，蓋上被子，聽見他問：“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