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照影拿著手術(shù)刀在一邊用手掂了掂。
笑了。
寧晴回過味來，這是秦苒的朋友？秦苒的朋友她不知道，大多是那么不三不四的。
倒是挺唬人。
“我……”她好像沒那么怕了，開口。
只是手術(shù)刀在她邊上晃，她精神還繃著。
“記得跟她說對不起。”程雋垂眸。
正巧這時，電梯“叮”地一下響了。
寧晴眸子里迸發(fā)出光芒。
她猛地回頭。
看到電梯門打開，里面站著的是院長跟主任。
“江院長，你來的正好！”她像是找到了靠山，急急忙忙轉(zhuǎn)身。
哪里料到，院長卻沒看她，連余光都沒給她，只是謙和地看向程雋：“雋爺，您忙完沒？大家都等著……”
寧晴身上的血液凝固了。
程雋搖了搖頭，手機響了一下，他沒有看手機，眸色發(fā)沉。
他看著寧晴，重復(fù)：“記住我的話。”
冰凝攝人。
寧晴這會兒也敢說什么了，連忙點頭。
“行?！背屉h收回目光，連臉上的笑容都淡了。
他想著寧晴一身高檔定制衣服，手上拿的包雖然不是限量版的，可一個包也好幾萬了。手腕上那個鑲嵌著鉆石的手鐲更不用說。
一身下來近乎百萬。
再一想秦苒身上的衣服，很干凈，但也看出來舊的，很一般。
程雋實在不太相信面前這女人會是秦苒的媽媽。
“以后再聽到你對她說那三個字，后果你懂？”程雋點了煙，斂笑。
平日里他都是散漫的，此時沉下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戾氣鋒銳都劈頭蓋臉的，凜若冰霜，宛若刀子。
整個走廊都籠罩在程公子的低氣壓下，連院長都不敢喘粗氣。
寧晴不知道程雋是什么人，可也清楚程雋絕對不好惹，此時連話也說不出，只能點頭。
陸照影收了刀，側(cè)身讓出一條路，朝她抬抬下巴:“滾吧?！?p> 寧晴連頭也沒敢回，喘著氣，直接朝陳淑蘭的病房小跑去。
腳步不穩(wěn)，落荒而逃。
陸照影嘖了一聲，“你看她被你嚇的。”
程雋瞥他一眼，眉梢一抬，氣定神閑:“我有嚇?biāo)?”
陸照影:“……”
“雋爺，這會議室……”院長看向程雋，他也沒問怎么回事，只是捏著手指問程雋。
眸光期待。
程公子卻沒什么興致的，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具體安排讓陸照影跟你們交代，我先回去?！?p> 今天是程雋一月一次進行的手術(shù)，對方是一富豪，聽到程雋不在京城，也不嫌麻煩，又連忙安排了云城的醫(yī)院。
程雋是來商量手術(shù)的安排以及方案，沒想到又跟秦苒巧遇了。
陸照影正琢磨寧晴的事，聞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你讓我交談？”
程雋往旁邊側(cè)了側(cè)，他咬著煙，淡淡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臉，笑：“不然呢？”
“……我知道了?！标懻沼坝行谩?p> 程雋沒再說話，伸手按了電梯，直接去地下車庫。
他今天還是開著那輛黑色大眾。
路過公交站臺，在站臺臨時座椅上坐著的女生在打游戲，翹著二郎腿，痞得不行，應(yīng)該在等車。
他停了車，問：“去哪？”
聲音悶悶的，有些不經(jīng)意的慵懶。
聽到聲音，最先抬頭的就是沐盈。
車窗降下，她看過去，那一張好看的臉出現(xiàn)，沐盈登時就說不出話，傻傻地站在原地。
秦苒也聽到聲音。
一直悶頭打游戲的她終于抬頭，公交沒來，她想了想，先側(cè)頭問寧薇地址，然后跟程雋重復(fù)了一遍。
“上來吧。”他指尖搭著方向盤。
“這是……”寧薇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說什么。
“先上車?！鼻剀鄄恢拦灰嗑貌艁?，拉開后車門讓寧薇兩人進去。
沐盈看著秦苒坐上副駕駛座，還徑自在前面摸了兩顆薄荷糖遞給她們，她知道這是秦苒的朋友。
她有些愣愣地靠著車窗坐著。
這輛車她認(rèn)識，是大眾。
寧薇住在一個老巷子里，沒有燈，很黑，車子也進不去。
秦苒下來陪她們進去。
程雋的車停在巷子口。
“表姐，剛剛那是你朋友嗎？”沐盈忍不住問了一句。
“算是吧，我在給他打工。”秦苒手指插在兜里。
再多也沒說什么，沐盈張了張口，最后轉(zhuǎn)了話題，“表姐，過幾天我跟沐楠就去一中了。”
秦苒點點頭，沐盈比她小三歲，她跟沐楠是異卵雙胞胎，成績都很不錯。
今年同上高一。
寧海村的中學(xué)質(zhì)量確實不行，不然寧薇也不會帶他們來云城。
一中高一新樓剛完工，所以今年新生開學(xué)比以往要晚，九月十五才開學(xué)，還有好幾天。
“一中怎么樣啊？”沐盈看著秦苒，有些期待的開口，“二表姐也在一中吧，聽媽說她年級前五，是要考京大的?！?p> 沐盈知道自己在寧海村成績優(yōu)秀，但也從來沒有想過考京大，沐楠倒是有可能。
“學(xué)校都一樣，”秦苒擺擺手，含糊開口:“到時候你去就知道了，小姨，我回去了。”
“注意安全?！睂庌币矝]讓秦苒進屋，她們今天才到，東西也沒收好。
讓秦苒進去了她肯定是要幫著收的。
等秦苒走了，沐盈又回頭看了眼車離開的方向，忍不住道：“媽，你說大表姐怎么認(rèn)識這么多朋友？好像都很有錢。”
她這里，有車就算有錢。
爸爸植物人，每日護理費不少，家里只有媽媽一個人打工，入不敷出。
別說車，他們家連買件衣裳都困難。
沐盈跟秦苒也一年多沒見了，但她記得，從小到大，只有秦苒跟外婆會給她跟弟弟買糖，也不會跟其他親戚一樣看不起他們一家。
“你表姐的朋友，長得都好看?！睂庌毕肓讼?，然后說。
沐盈沒再說話，想想自己終于來云城，還要去一中，有些隱秘的興奮，“媽，我跟沐楠衣服都小了，能買新衣服嗎？”
寧薇聲音頓了頓，然后笑：“行，媽明天帶你們?nèi)??！?p> 沐楠聽到聲音，開門讓她們進來。
寧家的人長得都不會難看，寧薇的兒女自然也是，沐楠一張清俊的臉，甚至比沐盈長得還要好。
只是很冷。
聞言，冷冷的開口：“不用，你給沐盈買就行，我衣服沒小?！?p> 寧薇看著他露出的一截腳踝，擰眉：“沐楠……”
“就這樣，我看書了?！便彘D(zhuǎn)身回自己的屋子，關(guān)門。
寧薇看了看周圍，屋子里的東西沐楠全都收拾好了。
“媽，你今天為什么不要大姨的錢？”沐盈去看她跟寧薇的房間。
寧薇搖頭，“你大姨是有錢，可都說救急不救窮，她沒有義務(wù)負(fù)擔(dān)我們的生活。何況當(dāng)年你爸車禍，要不是有你大姨，現(xiàn)在人早沒了，我哪里還能要她的錢。盈盈，你記住，大姨有錢那也是林家的，后媽并不好當(dāng)，以后她給你什么都不能要，知道嗎？”
沐盈抿唇，“我知道了?！?p> 寧薇嘆了口氣。
她整理其他零碎的東西。
沐盈幫著她整理，恨不得立馬就開學(xué)，“聽說一中?；ㄊ嵌斫?，她拉小提琴很好聽，校外的人都知道，一中還有個校草，好像姓徐，跟二表姐認(rèn)識……”
她有個同學(xué)的哥哥就是一中的，暑假的時候聽同學(xué)說過一中的事，還查過一中照片，知道一中很大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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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秦苒往回走。
發(fā)現(xiàn)程雋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們。
等她來了，才掐滅煙轉(zhuǎn)身。
秦苒拉開了后座的門，程雋余光瞥她一眼，收回目光，轉(zhuǎn)了鑰匙。
他沒先開回學(xué)校，而是先順路去了一趟醫(yī)院，把陸照影接回來。
陸照影先是趴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看了會兒秦苒玩游戲，然后撓撓頭：“社……秦苒，你為什么缺錢??？”
秦苒不想回答，于是抬頭看他，眉眼挑著，不冷不淡的一眼。
陸照影秒慫：“您不用回答我的，真的不用。”
他一邊轉(zhuǎn)過頭，一邊拿出手機準(zhǔn)備玩秦苒玩的游戲，剛打開游戲，正好看到手機屏幕頂端剛收到的消息。
他瞪大眼睛，聲音都在哆嗦：“這他媽！雋爺……那人……那大佬、他接我們的單子了！”
“呲啦——”
刺耳的摩擦聲。
車子猛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