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紈绔子弟
蒼穹飛雪，化鵝毛而濺落紛紛。一輛馬車出城而來，自南而去。
車轍碾碎路上薄冰，卻攆不碎公子羽的萬千愁緒。
“公子與舞姬同騎墜馬，本就讓家主不悅。公子平日飲酒作樂，家主更是痛心不已。公子今日又何須至此??？縱馬雖是玩樂，但也萬不至于此??！”車外老伯趕車，單衣抗寒冬，不禁抱怨道。
公子羽心中很是鄙夷，明明就是老伯把馬鞭給他才讓他落得如此下場，現(xiàn)在到好，老伯還埋怨起他來了。
“公子羽之名，中山何人不知啊？公子羽不學(xué)無術(shù)，只會飲酒作樂，何人不曉？莫非公子你真是摔傻了？竟欲議國事，唉！只是可憐了我們兩個老家伙了！”易師在外雖不趕車，但無權(quán)進(jìn)車廂。
公子羽實在忍不了了，嘆氣道：“二老進(jìn)車，換我來驅(qū)吧！”
老伯連忙道：“公子這可萬萬使不得??！公子貴為我中山國之公子，怎可自作下賤。這可萬萬使不得。”
“老伯說的對??！雖然公子是臭名昭著的公子，但好歹也是我中山國的公子啊！我中山國是以老為尊不假，可也有貴賤之分……”易師揚(yáng)著他的青檀鞭，笑道。
“行了！行了！你倆就別一唱一和的了，是我連累了二老。我皮癢，想出來吹吹風(fēng)，可行吧？”公子羽知道，這二人是在故意酸他，只好隧了二人的心意，出來趕車。
“老伯你瞧，我說公子什么呢？公子這叫尊老?。∧汶m是公孫家奴，但也算是公子的長輩。我們就承了公子的情吧！若是顧城百姓看到了，也會說公子重情重義，神明事理……”易師捋須大笑。
“善！”老伯把馬鞭交給公子羽，便先轉(zhuǎn)進(jìn)馬車中。
寒風(fēng)如刀，刮在公子羽的臉上。似乎在跟他說，他今天的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
“魯莽！真是魯莽！”公子羽長嘆。顯然他也是意識到問得的所在了。
公子羽這個人，說白了就是一個紈绔子弟。整日飲酒作樂不說，還與舞姬同騎，鬼知道他們在馬背上干了什么，才會一個不慎摔下來。
這樣一個紈绔子弟，今天竟然在國主面前，大呼“中山要亡！”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笑話？
就像一個學(xué)渣拿著試卷，在和一群學(xué)霸討論一道難題。說這道題是出錯了，是有問題的。這誰會相信？
而且古人信奉迷信，這亡國之說，從公子羽的嘴巴里吐出來，不就變成了惡毒的詛咒了嗎？
公子羽雖是好心，但還是太魯莽了。
……
苦陘縣，中山都城顧，南近百里的一個小城。中山國小，方圓不過數(shù)百里，苦陘南下是衛(wèi)，東去是齊，苦陘縣已算是中山國的邊陲。
公子羽只是趕了一小會的車，大多時候都是老伯在趕。
行了三天到了苦陘，車外二人見苦陘城，很是欣喜。
“公子！苦陘到了！”
隨即，老伯就皺起眉頭來，有些憤怒道：“一國公子到此，竟不見苦陘縣令親迎！真是氣煞我也！”
老伯瞇眼看去，不見縣令衣著的人在城前等候，馬上就急了。
老伯雖然時常會以老者的身份來取笑公子羽，但他怎么也是公子羽的老奴。古有主辱臣死之說，這苦陘縣令怠慢公子羽，老伯自然會很生氣。
城門口，只來了一個小吏。
小吏對馬車躬身，恭敬道：“可是公子羽的車駕？”
“正是！”老伯揚(yáng)眉道。
“小人奉縣令之令來此迎接公子羽大駕！”
“你家縣令為何不親至？”老伯有些怒氣道。
“縣令大人事務(wù)纏身，忘公子見諒！”小吏躬身致歉道。
“豈有此理！我家公子來此，縣令竟不相迎！若是如此，我等便不入城！”老伯威脅道。
小吏低眉，不見其神色。但聞聽老伯之言，竟也硬氣起來。
“小人這就稟報縣令大人，公子入不入城，還請自便！”說完，這就轉(zhuǎn)身走了。
老伯瞪著眼，兩個鼻孔都快噴出火來。
公子羽在車悶久，下車遠(yuǎn)眺。
城外微風(fēng)徐徐，冰雪有消融之意，空氣中的冷氣，茫茫數(shù)里，一覽無余。
公子羽看著如畫山河，不禁想起古籍對中山顧地的描述。
東漢《說苑》中有記載：中山顧地，大風(fēng)飄谷，牛羊雜牧。
中山顧地，沙河、孟良河、唐河橫貫全境，百里平川，水草充盈，是華北平原的一片沃野。
公子羽見此景，心生流連，也不埋怨老伯的怒言不當(dāng)，而造成這般尷尬的境地。
公子羽笑著對老伯道：“不入城亦可！選一處清幽之地安居便可！”
“公子這……這苦陘縣令分明就是覺得公子在顧城被逐，而落了公子的身份，這才敢怠慢。有朝一日，公子回都，告于家主知曉，這苦陘縣令定會受責(zé)。公子如今失勢，且先忍辱！待苦陘縣令出城，我定要曉他厲害……”老伯攥緊拳頭，一副勢必要苦陘縣令好看的架勢。
“老伯！罷了！如今我等居苦陘，還有很多地方要麻煩他！不可如此行事！”公子羽笑容很是柔和，臉上沒有一點被怠慢的不悅。
“公子……這……”老伯也明白公子羽話里的道理，便也只能妥協(xié)。
公子羽上車，車頭調(diào)轉(zhuǎn)，信馬而去。
馬車行過半晌，公子羽見一處溪流涓涓，樹高蔽日，不失為一處清幽之地。
公子羽便道：“便安于此處吧！”
老伯、易師只得點頭。不遠(yuǎn)處有中山人聚集，老伯以公孫府之令，找來一群年輕力壯的中山人，開始為公子羽搭建房舍。
……
苦陘縣縣堂處。
“稟縣令大人，都城來的公子羽沒有進(jìn)城直接往河頭里去了?！毙±魧χ髯系纳窖蚝h令稟告道。
長著山羊胡的縣令拍案而起，欣喜道：“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公子羽，真乃我中山兒郎的恥辱。他在都城惹了大禍，又要跑來禍害我！還好沒進(jìn)城！如此甚好！待我稟明國主，建議國主直接將河頭里封于公子羽。直接把河頭里劃出我的治下，免得這位爺，惹出了什么，連累到我等?！?p> “公子羽是我中山國出了明的紈绔，不僅好玩，而且還喜歡惹禍?？h令如此行事，實為明智之舉。小人佩服！”小吏奉承道。
山羊胡縣令捋須自得，笑道：“事不宜遲，我這就擬書，派一匹快馬送與國主！”
“吾侄有一千里馬，這就命他前去?！?p>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