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巨大的好處,還交了朋友,回頭就翻臉不認(rèn)人,攻打?qū)ψ约河写蠖鞯呐笥眩@一點淳樸的百姓還真做不到。
哪怕他們在領(lǐng)了銀子口糧想著躲起來,過小日子的時候,被隨后而來的李過大軍又劫掠加裹挾,都不會將仇恨加到此刻正在跟他們講朋友情的鄭恩身上。
一個一次性給了自己十年收入一年口糧的朋友,作為結(jié)交禮,這樣的朋友很少有人能怨恨的起來的,在場的俘虜就幾乎找不到這種人。
馮元飏、曹友義都看呆了,這鄭恩是錢多了燒得慌?為個口頭上的結(jié)交就要散出四五萬兩,還有上十萬石的糧食?!
這朋友也太夠義氣了吧!
曹友義是武將,還是經(jīng)歷過與清虜、流寇作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下來的武將總兵,對于這講義氣的鄭恩,別說有多心動。
馮元飏是個文官,老官紳,卻也沒見過鄭恩這么敗家的人,只是當(dāng)他知道運河漕船,軍中大車還有價值四五千萬兩銀子的財物時,而且還都是李自成從整個北京收集起來、鄭恩又奪過來的時候,不知道會怎么想。
怎么說鄭恩這輩子是首富之子,但是上輩子卻是普通人,這相當(dāng)于后世幾百萬上千萬的燒,擱鄭恩身上,鄭恩也難受。
只是如果不“蜥蜴斷尾”,那么“整條蜥蜴”都得死。
鄭恩辦事,為了效率,自然是少不了托的。
一位身穿小旗服侍的俘虜小官,站了起來,對著鄭恩深深的作揖:“鄭帥高義!義薄云天也!小的佩服,這個朋友,小的交定了!”
這個小旗說什么其實并不重要,但當(dāng)鄭恩連連叫好,將十兩銀子,還有一擔(dān)糧食交到小旗手里的時候,大家才知道鄭恩要來真的。
又有幾個托接受了銀子和口糧,這時候一個特殊的托站了出來。
“小的當(dāng)初瞎了眼,竟然跟義薄云天的鄭帥作對!小的罪不可赦……還請鄭帥給小的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同時這錢糧小的不能要!”
這個托是所有托里演技最好的,滿臉羞愧惱怒的樣子,估計他說自己要以死謝罪,俘虜們都是相信的。
可這竟然有人要帶頭拒絕鄭恩的十兩銀子一年口糧,成了俘虜們的焦點。
他們可不想這位俘虜真不拿錢糧,他要是帶頭拒絕了,后面的人該怎么辦?
收下還是拒絕?
收下,前面的仁兄都那么義氣了,你還臭不要臉收銀子好意思嗎?
不收下,可十年也賺不來的錢糧,怎么舍得說舍棄就舍棄??!
沒有得到過這筆巨款還好,得到了之后又當(dāng)場失去,給誰誰也受不了。
就好像后世忽然中了六百萬,脫貧致富就在眼前,可六百萬的彩票放在衣兜里忘記拿出來,洗衣服洗爛了,給誰身上誰都得瘋。
俘虜們就是雙眼通紅,都快瘋了,這人怎么會這樣?腦袋進水了吧!都有人帶頭領(lǐng)了錢糧,你還站出來拒收!這要后人怎么辦!
所有俘虜?shù)那榫w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特別是遠處沒有聽到聲音,只看了一個沉默劇的俘虜,在聽說前人的解說之后。
更是急的直跳腳。
這比比劃劃的,還有到手的真金白銀以及用擔(dān)子挑的糧食,可不就表示著鄭恩說的交朋友都是真的。
急歸急,但畢竟還是俘虜?shù)纳矸荩€是不能當(dāng)場發(fā)飆的,而且銀糧在鄭恩手里,決定權(quán)在鄭恩不在俘虜們。
鄭恩看著這個差點被俘虜們的眼神殺死的托兒,擺出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
“這位兄臺!你的心意我懂,但作為直隸總兵,本該保護整個直隸蒼生的安危,如今卻為了保護先皇的血脈,而護駕監(jiān)國狩獵。
我鄭恩這個總兵當(dāng)?shù)氖抢⒕蔚摹?p> 兄臺你原本是天津軍兵,天津隸屬于直隸,而我作為直隸總兵,名義上還是你的上級,如今又有幸結(jié)為朋友。
這些結(jié)交禮,是作為朋友幫助危難中的朋友應(yīng)該做的,朋友之間不就是應(yīng)該在對方落難時候,拉上一把嗎?
所以兄臺還是收下吧!”
托兒那叫一個義憤填膺,胸膛拍的碰碰響:
“鄭帥的朋友之情,在下沒齒難忘,如果有機會相報,縱然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托兒說的有多好聽,他們知道不多,但這個要命的家伙總算將錢糧收下了。
后面的俘虜也就順理成章的推脫一下,說一些朋友之間互相幫助的場面話,再把錢糧收下了。
淳樸的俘虜們沒有想過,前面的這幾個人都是鄭恩的托。
特別是那些聽不到鄭恩說些什么,之后通過聽的到的俘虜代傳解釋的人,更是十足十的相信鄭恩是真心要跟他們結(jié)交的。
因為傳話的俘虜在解釋時,也是有情緒波動的,比如去腦補再完美的描繪這個托那個托的行為,當(dāng)然俘虜們都是不知道這些人是托的。
四千六百俘虜一人十兩銀子一擔(dān)糧食,之后鄭恩跟他們稱兄道弟歡天喜地的交流了一個時辰的感情,再當(dāng)場給了俘虜們自由。
在甄選了敢戰(zhàn)之士及軍官剩下的俘虜之后,此時又成了自由人,一個個胸懷銀子,肩挑糧食,連夜往家趕。
“很湊巧”他們都是天津兵家自然也是天津的,而鄭恩臨時朝廷前進的方向也是天津。
鄭恩還特意跟他們交流了一個是時辰的感情,讓兩支去天津的隊伍,隔了一個時辰夜間行軍的距離,也就是十多里地的樣子。
與沒有累贅負(fù)重的左軍及少年親軍回歸大部隊的路上,馮元飏、曹友義對鄭恩的行為很是不解。
也是因為這敗家的行為太容易吸引兩人的注意力,而變得一葉障目,無法去想其它的。
倒是鄭恩對兩位明朝大官都有了一些了解,首先曹友義能獲得三百余原家丁的繼續(xù)效忠,如今在四五萬兩銀子面前,曹友義還能壓制住麾下不去貼臉跟鄭恩“結(jié)交朋友”,這說明曹友義還是有些御下能力的。
其次馮元飏整個過程都是仔細(xì)觀察,從未有過發(fā)言,這說明他是忠臣,但不是李邦華那種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