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拉了你一把嗎?”
“恩!改日我還要感謝她。”
“你沒摔著嗎?”
“恩!”
“那你膝蓋處的衣服怎么沾了土?”
“……”
這場三連問,洛墨卒。
“秋月,你該不是要說,膝蓋這塊是不小心蹭到樹上刮的吧,”鐘離卿一手輕輕托起洛墨的下巴,問道。
你別說我還真想那么說的,洛墨心道。
心下無奈,不過下巴被鐘離卿托著,洛墨不好張口講話,而且總覺得他有些不高興了,便乖乖地?fù)u了搖頭。
“你十四歲生辰那天,由于被左丞相要求在家好好待一天,王伯不幫你,便起了翻墻走的念頭,結(jié)果墻沒翻過去,腳底下踩著的荔枝腿先麻了,于是你摔了一跤。當(dāng)時你可記得事后如何跟我說的?”
對于這種不堪回首的黑歷史,洛墨便是記得也堅決不會認(rèn),故而接著搖了搖頭。
鐘離卿一笑。
然后就聽他接著道:“你十五歲那年冬天,非要拉著青提教你溜冰,結(jié)果又摔了膝蓋。你可記得,事后你又是向我如何解釋的?”
“……”
“秋月啊秋月,每次撒謊都用一個道理,你當(dāng)我是小孩子不成?”說著鐘離卿放下了手,然后向貴妃榻走去,“每次都說自己不小心蹭到樹上……你叫我拿你怎么辦才好?來,坐下,我瞧瞧?!?p> 說完話,鐘離卿坐在了貴妃榻的一邊,洛墨本想推拒,可是看著他嚴(yán)肅的表情總也說不出來話,萬一……萬一自己不過去他不樂意就走過來抱自己過去怎么辦?雖然這事還確實發(fā)生過。
于是洛墨覷著鐘離卿的臉色走了過去,坐到貴妃榻的另一側(cè)。
眼見著鐘離卿的手向自己的褲腿伸過來,洛墨不禁一縮,驚道:“你……你這是干什么?”
鐘離卿有些哭笑不得:“我還能干什么?”
聽到鐘離卿這么說,洛墨才發(fā)覺自己的神經(jīng)過于敏感了,畢竟這一世的自己只是和鐘離卿鬧了一段時間的小矛盾,而前世的自己則并非如此。故而軀體與心理完全不是一個經(jīng)歷,洛墨訕訕一笑:“真的沒受傷,只是跪了一下。”
鐘離卿沒說話,明亮的眸子盯著洛墨,讓洛墨徹底放棄了最后的掙扎,直接攤了攤手,道:“哼,我不說便是了。”
左腿從腳踝部被鐘離卿抬起來,然后放到了他的腿上,一時間洛墨思緒萬千,即使鐘離卿最后一年的做法令她接受無能,可其余時候?qū)λ€是非常好的。無論是自己生病時,受傷時,甚至生產(chǎn)后,無一不有鐘離卿的身影。
倘若……倘若一個人始終對你如一,那么為何最后會棄你于危亂而不顧呢,洛墨頭一次在心底產(chǎn)生了濃濃的疑問,究竟是否自己遺漏了什么,又或許鐘離卿經(jīng)歷了什么,是自己全然不知的——哎,他總是這樣,自己受傷不說,別人受傷倒比誰都緊張。
洛墨沉吟道:“鐘離卿,你且答應(yīng)我件事?!?p> “說來聽聽?!?p> “不,你必須答應(yīng)我才行。”
“好吧,我答應(yīng)你,你可以說了吧?!辩婋x卿抬起頭正色道。
“你必須答應(yīng)我,如果你受了傷,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你總是在我受傷的時候給我上藥,可是我連你何時受傷都不知道,每次得到消息幾乎都是傷已經(jīng)快好了的時候,”洛墨不滿,既生氣又心疼,“你若是不告訴,那我……那我以后有事便不會再告訴你。”
“嗯?!辩婋x卿點了點頭。
鐘離卿的放在洛墨的左腿的褲腿處,一點一點地將褲腿卷起來,盡量使自己的力氣放到最輕,以防觸碰到也許存在的傷口。
白皙的皮膚緩緩暴露在空氣中。
沒來由地,看著鐘離卿修長的手指,洛墨的臉頰微紅,心跳也開始加快,不知意識飄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膝蓋露了出來。
還好,冬天穿的褲子較厚,洛墨先前也做了些緩沖,膝蓋處的皮膚并沒有破,只是有些淤青。
鐘離卿嘆了口氣,抬頭看了洛墨一眼,沒說話,起身去殿里拿了個小匣子出來。
母親準(zhǔn)備的這只匣子,多半是為了鐘離卿給自己上藥用的,而洛墨唯一一次使用還是救了林陌。思及林陌,洛墨突然有些糾結(jié)要不要把自己救下林陌那件事告訴鐘離卿,并且,林陌在自己這里留下了一塊黑金令牌。
罷了,還是告訴他比較好,反正自己問心無愧。
洛墨剛想要說話,卻聽鐘離卿問道:“秋月,你今年幾歲了?”
也正是他這么一問,將洛墨本來躊躇好的話語給翻了過去,而洛墨本就是個忘性大的,經(jīng)這么一打岔,指不定要何時才會再次想起來了。
“十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洛墨有些不明所以道。
“哎,都十六歲的人了,還時不時地磕磕碰碰,你呀,總跟個頑皮的孩子似的?!?p> “怎么,你可是后悔了?后悔也來不及了?!甭迥焐线@么說,心里仍是想到,如果鐘離卿敢說自己后悔了,那她一定會抬起腳來踹他一腳。
鐘離卿笑笑沒說話。
他的一綹黑發(fā)垂落在洛墨的膝蓋上,有些癢,于是洛墨抬手去抓,想把他頭發(fā)拿到一邊去。誰曾想,手剛到邊上,還沒碰到他的頭發(fā),就被他一把捉住。
“你頭發(fā)掉我膝蓋上了,很癢?!甭迥忉尩馈?p> “哦,我還納悶,你突然摸我作甚?!?p> 鐘離卿不在意笑笑,把那頭發(fā)搭到肩后,垂著眸拿出藥瓶給洛墨上著藥。
從洛墨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鐘離卿待著金冠的頭頂以及直挺的鼻梁,還有那微微抿起來的艷色嘴唇,很漂亮,又微微帶著點性感。
鐘離卿永遠(yuǎn)是自己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那一個。
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藥上好了,又以指腹在淤青周圍輕輕揉了揉,鐘離卿站起來將匣子裝好放回原處。
而洛墨就坐在貴妃榻上看著鐘離卿進行這一切,心里有濃濃的、即將溢出來的滿足感,就像看著兒子在田地里耕耘的老農(nóng)。噗,洛墨不禁一笑,為自己想到的這個比喻而感到好笑,也實在是太不恰當(dāng)了。
聽到洛墨的笑聲,鐘離卿轉(zhuǎn)過頭來,問道:“一直看著我作甚?”
“彼其之子,美無度,”洛墨看著鐘離卿認(rèn)真道,“美人在側(cè),自然是要多瞧瞧的。”
“嘖,”鐘離卿嘖了一聲,道,“秋月,你這是調(diào)|戲我?”
這次洛墨沒躲,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鐘離卿坐到了貴妃榻洛墨沒放腿的那一側(cè),一只手?jǐn)埳霞讶说募绨颍思∧w通過冬衣想接,只得依稀感到他的溫?zé)幔羌鉂u漸靠近,然后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