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熱醒的這一天。
洛墨有些無語,除了在宮里加些冰桶又無可奈何,原因無它,新皇登基第一年正是需要鞏固政權(quán)的關(guān)鍵時期,哪里有時間去行宮避暑呢。只能待明年或后年了,還要看大昌的情況。
嚴(yán)格說來,大昌看起來極其穩(wěn)固,實則背地里有許多人虎視眈眈,北有蠻國,南有湘國。在以往每年確實是為進獻,而到了如今頗有試探所占據(jù)比例居多,故而既是內(nèi)憂外患,同時也是個立威的好機會。
這方面后宮幫不上什么忙,于是女人們?nèi)允顷P(guān)注天氣者較多,其中以仁妃為首。有孕本就辛苦,再加上天氣一熱,壞就壞在她那宮殿距離阮紅袖的嘉延宮不遠(yuǎn),哪天風(fēng)大了,便將那些個玫瑰的香氣一絲不漏地給吹進了仁妃的鼻子里,一時間仁妃身邊的宮人各個不敢大聲喘氣。
仁妃腹中的胎兒可是太后眼中的心肝寶貝,誰敢讓仁妃受了半點委屈,便是跟太后過不去。
可是人力哪里奈何得了自然?
是風(fēng)偏偏要從嘉延宮經(jīng)過再吹到仁妃那兒的,可怪不得誰人。將阮紅袖可給美壞了——上好的東風(fēng),不借的才是傻子,著宮人好生養(yǎng)著那些玫瑰花,千萬別出一點差錯。
碰上這種事,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氣,仁妃本就聞著玫瑰味兒難受,還從宮女口中得知嘉延宮那邊的消息,哪里還能受得了,脾氣一上來,也顧不得在閨閣時學(xué)的那一套禮教,帶著兩名人高馬大的宮女便去了嘉延宮。
“叫你們家娘娘出來!”羅婧,也就是仁妃道。
確實看出來是動了真火,要擱在往常,宮里哪里斗嘴吵架都有羅婧去做和事老,何時這位老好人也出場下嘴了?
阮紅袖正趴在自家寢殿的窗口瞧著外頭的玫瑰心情正好,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到一聲喊,還道自己聽錯了,沒多時便見宮人怯生生地跑到了自己跟前:“娘……娘娘,仁妃打到咱們嘉延宮門口來了!”
“???”阮紅袖不由得一臉問號,聽聽聽聽,這小宮女說的是人話嗎,打到門口,知道的是來門口鬧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帶兵造反,“說什么呢你?這幾天種花種傻了?”
小宮女也急了,道:“娘娘,仁妃因為咱們宮里這幾天一直種玫瑰,擾了她的安寧,帶了兩個宮女過來說要找您要個說法呢!”
“哼,我種我的花,便是她真的受不住又能摘到我什么錯處?”阮紅袖哼了一聲,帶著那宮女快步走了過去。
而鳳儀宮那邊。
由于天熱也沒精打采了好幾天的荔枝這時興沖沖跑進來,咧著嘴道:“娘娘,娘娘,聽說仁妃跟阮妃那邊打起來了!”
瞧著荔枝這一臉八卦的樣兒,饒是青提那般性子也不都得撇了撇嘴:“她們打起來便打起來罷,荔枝你高興個什么勁兒?”
“當(dāng)然得高興了啊,最近這么枯燥,難得有件事能讓人精神精神,青提你要不要跟我同去看看?”荔枝問道。
荔枝話雖是向著青提說,目光卻是朝向洛墨的,待洛墨含著笑意點了點頭,才重新看青提。
“荔枝,你想去便去罷,我才不去,記著莫要把娘娘扯了進去才是?!鼻嗵岫诘?。
同樣的事也在宮中其余各處重現(xiàn)。
……
“羅婧,你不在你那宮里好好養(yǎng)胎,來我這嘉延宮湊什么熱鬧?”阮紅袖人未到聲先至,短暫地震住了原本在周圍竊竊私語的宮人們。
“本宮是想好好養(yǎng)胎,可你阮妃娘娘倒好,明知本宮聞不得玫瑰的味道還下令宮人好生培養(yǎng)玫瑰花。呵,不僅養(yǎng)還拿個扇子扇?你這不是跟我過去是什么?”羅婧斜睨了阮紅袖一眼,不等她接口,又道,“我原以為人熱了才扇風(fēng),沒聽過有誰還給幾株勞什子破花扇風(fēng)的,到底是人比花賤還是花比人,嬌,有些人可得小心別到頭來成了幾株花的奴才!”
其實仁妃羅婧來之前,只不過是想好好談一談,這事便過去了,畢竟也算個不算鄰居的鄰居,鬧得太僵不好,誰曾想阮紅袖一來半點面子都不給她,人還沒到話先出了口。分明阮紅袖如今沒了賜字事實而言比自己的位分還低上半成,卻還如從前那般囂張,哪里咽的下這口氣。
你是仗著家世囂張,可老娘也不能怕你。羅婧心道。
“給花扇風(fēng)如何,不給花扇風(fēng)又如何,我阮紅袖愛花便養(yǎng)了,哪里輪得到別的人來多上一嘴?”阮紅袖抱著臂膀,翻了個白眼,“我倒不知,相識這么久,有些人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
“隔著那么老遠(yuǎn)還能說自個聞著難受,要我看啊,豈止是狗鼻子!至于到底是什么,呵呵,恐怕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了。您說,是吧,仁妃姐姐?”說完這話,阮紅袖還故意走近幾步,沖著仁妃挑了挑眉毛。
“阮紅袖,你說誰是狗?”羅婧長那么大,還從未被人如此指著鼻子罵過,這回不僅是泥人也有三把火,還是全身都起了火,非得徹底釋放了才算完。
于是旁邊幾個其他宮里聞得消息湊過來看熱鬧的宮人們,本是悄咪咪地蹲守在一旁,看到仁妃接下來的動作也禁不住長大了嘴巴。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響徹在嘉延宮的門口,而且聽在圍觀者的耳中還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回音。
阮紅袖捂著自己的臉頰,吃驚地看著仁妃羅婧,隨即道:“羅婧,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嘴欠就該打!”羅婧回以阮紅袖一個相同的白眼,嘴角同時翹起,言語里滿是嘲諷意味,“被削除了賜字還敢有臉在本宮面前囂張?阮紅袖,本宮從前覺得大家相識不短,便能和氣便和氣,不必要紅臉,卻不想你如此不識好歹!這一巴掌,你活該!”
看著阮紅袖吃癟,一向性子柔弱的羅婧心中不禁生起一陣快意:“比我低了半個位分,就好好在底下好好待著!”
“你……你!”
阮紅袖捂著臉,霎時間也說不出來話。羅婧的性子著實是后宮各個妃嬪中最好的,所以在面前她時便會少了些許顧忌,殊不知這次是拍到了老虎屁股上,叫那紙老虎也化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