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吃點(diǎn)好的
蘭澤和衛(wèi)妖精從石子步道上了臺階，到了寬敞的雨篷下面。
小西跟在倆人身后。隔著紗門，里面就是廚房。
蘭澤伸手把紗門拉開了。
“做什么好吃的這么香，我都餓死了?！?p> 妖精家的廚房，哪里還是個(gè)廚房？
寬敞得仿佛大廳，正中間一張巨大的料理臺，臺面上瓷瓶插著兩高一矮三支橙紅的扶郎花。側(cè)面一排巨大的窗，遙對屋后的海灣。窗簾是淺藍(lán)色，帶水波紋的。
小西覺得窗簾很好看，和窗外景色遙相呼應(yīng)。而且廚房里特別干凈整齊，一塵不染。但是不知道哪里藏著什么好吃的，味道很香。所以，小西猜，大概有個(gè)女主人住在這兒？
“開飯了，直接開飯了。就等你們了。”妖精順手把蘭澤和小西推到中間的大臺面跟前。
蘭澤搬過來幾張椅子，一張張擺好了。拉開料理臺的抽屜找杯子。
妖精小心翼翼地從烤箱中取出一只大托盤。黃燦燦一只大鵝盤踞在托盤上。妖精把托盤放在餐車上，推過來。
“小西，小心別燙著?！毖嵝训?。
小西正不知干點(diǎn)啥，聞聲跳開了。
妖精把大鵝在料理臺上擺好，蘭澤已經(jīng)在翻他的柜子。
“酒、酒、酒。”觸目可見，紅酒白酒啤酒，“你這就沒有婦女小孩能喝的東西？”
妖精指墻邊，往回拉他的小車。
小西趕快去拉開墻邊冷藏柜的門。
蘭澤問她：“想喝點(diǎn)啥？”
明明他不是這里的主人嘛，小西反而有點(diǎn)不好意思：“什么都行，我隨便?！?p> 蘭澤往冷藏柜里看了一眼，猛然想起了啥，關(guān)門回身找墻角。
果然，有個(gè)帶輪子的小冰柜躲在那里。里面都是好喝的。
妖精嘆了口氣。
“你究竟幾歲？少喝幾口汽水會死??？”
“會?！?p> 蘭澤把小冰柜拖到料理臺跟前，掏出幾罐汽水、幾罐果汁。終于坐下來了。
妖精的汽水比較貴。當(dāng)然沒有他的酒貴。這些堿性汽水不傷牙，冷藏之后拿來調(diào)果汁比較好喝。
出于某種詭異的責(zé)任感，蘭澤已經(jīng)很久滴酒不沾，不喝市售飲料，不吃各類精制糖。
妖精這里比較好，所有東西他都可以入口，除了酒。
妖精第二次端上來的，是一大盤蒸魚。蔥姜已經(jīng)被整齊撥到一旁，形成的造型有點(diǎn)像帷幔。
“好大的黃花魚?！毙∥髡J(rèn)了出來。
“我說是我釣的，你信嗎？”妖精。
“我說它不是黃花魚，你信嗎？”蘭澤。
小西看了看他倆。
“你怎么不釣條帶魚上來呢？”蘭澤不屑道。
“沒釣到像樣的魚，船上買的?！毖Φ??！安贿^，確實(shí)不是黃花魚?！?p> “那么是什么魚？”小西問。
“不知道?！毖f。
“和黃花魚同屬石首魚科的唄。”蘭澤臭顯擺地說。
“反正比黃花魚貴?！毖鼐匆燥@擺。
妖精伸手示意動筷子，又從餐車下面掏出一大鍋米飯。
“來點(diǎn)？”他問蘭澤。
蘭澤不愛吃米飯。但面對妖精的挑釁，“好吧。少來點(diǎn)。”
妖精從料理臺下面掏出一個(gè)吃面條用的大海碗，飯勺盛了一小勺，遞給蘭澤。
蘭澤用手捏了一小捏放進(jìn)嘴里，嚼了兩下。
“好吧，再來點(diǎn)?！?p> 妖精直接把大碗盛滿了。
蘭澤毫無懼色，把碗接了過去。
“多謝，增脂有望了?！?p> 小西看得是莫名其妙。
直到小西接過妖精遞給她的小碗米飯，取筷子嘗了一口，她才發(fā)現(xiàn)，“你的飯?jiān)趺刺貏e香呢？”
“那不是廢話嘛，”妖精就是這么自鳴得意，“燜飯時(shí)我擱香油啦?！?p> “真是香油？”小西不信。
“好吧，”妖精湊過來低頭小聲說，“小火慢熬的豬油。熬這個(gè)火不能大，純凈的才好吃，有焦味兒就不香了?！?p> 小西靜悄悄地點(diǎn)頭，一副受教了的樣子。
蘭澤旁觀妖精表演。耳朵好使，不可能聽不到他們說啥。大妖精純屬本性難移，揍一頓保證老實(shí)。
但有些事情，比計(jì)較這些雞毛蒜皮更重要。比如吃飯。
蘭澤操起餐刀，切大鵝的肉。
大鵝的皮烤的脆脆的，里面腌得很入味。他吃了幾小片，滿足地嘆息了一聲，給大家分肉。
烤鵝和蒸石首魚的組合，再配上米飯，看上去有點(diǎn)奇怪，但都很好吃很對他胃口就是了。
大鵝和蒸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骨架。
透過大鵝的肋骨隙，能看見里面塞了東西。
歐洲中世紀(jì)的貴族土豪，擅長吃肉吃成套的：牛肚子里塞一只羊，羊肚子里塞一只野天鵝，野天鵝肚子里塞一只雞，雞肚子里塞一只鴿子，鴿子肚子里揣一窩蛋。這些東西慢火烤個(gè)兩三天，倒是里外全熟透了。牛羊肉又干又柴，貴族大人自己只嘗幾口有象征意義的特殊部位，比如眼珠耳朵啥的，大塊肉都賞賜給手下那些腦袋栓在褲腰帶上打家劫舍的莽漢們——又稱騎士們吃，自己專吃包裹在里面的鮮嫩嫩的核心部位。
“你在鵝肚子里裝了啥？”蘭澤問衛(wèi)妖精。
蘭澤在鵝肚子里掏出來了——幾節(jié)蓮藕。蓮藕切開之后，洞眼里面白白的東西很像糯米糕。蘭澤先切了一小片嘗了一下，咸鮮的，不是糯米，好像是山藥泥。于是蘭澤又切了一大塊蓮藕，打算一人分幾片。
“來來來，我來切?！毖^了刀子?！斑@個(gè)切薄一點(diǎn)好吃?！?p> 切過蓮藕，妖精又站起來?！奥c(diǎn)吃，還有呢。”
妖精從烤箱里又掏出一個(gè)托盤，不比烤鵝的托盤小。上面是一堆亮閃閃的錫紙。打開錫紙，里面有成條的羊排和時(shí)鮮蔬菜。蔬菜里沒有葉子菜，唯一的綠顏色是青刀豆提供的。青翠柔嫩，和胡蘿卜的橙黃搭配在一起很燦爛。
除了羊肉和蔬菜，他又從保溫柜取出一盆湯來。拉開旁邊冷柜門，把一只小碗里的東西全倒了進(jìn)去。
小車推過來，蘭澤伸頭看了看。
“豆腐湯～”妖精微微一笑。
小西站起來，打算幫忙擺盤子。
“小心，我來，你別燙著?！毖珱]用她。
大托盤繽紛的蔬菜配紅褐色的羊肉，看著很熱鬧。豆腐湯清澈見底，上面漂著的蔥花顏色碧綠，看著倒是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