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別
三年后。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這是劍與劍的對決。
木劍在空中揮舞，撕裂空氣，留下“嗡嗡”的沉重聲，整片天空都似乎壓抑了起來。電光火石之間，劍與劍已經(jīng)來來往往交手了數(shù)十次，凌厲的劍光在空中留下無數(shù)道殘影。這時，劍與劍碰撞到了一起，只見以兩把劍碰撞的地方為中心，狂風(fēng)乍起，吹得地面上的黃沙四處飛散。飛散開來的沙礫撞到遠(yuǎn)處的巨石，巨石直接被沙礫擊穿，然后“砰”的一聲炸裂開來。
持劍的兩人忽然分開，腳尖擦著地面后退開來，后退的時候同時向著地面輕踩，身體騰空而起，飄然的站在樹枝之上。
分開的兩人單手持劍，注視著對方。
寂靜，只有清風(fēng)吹過，樹葉搖曳的颯颯聲。
這時，一邊的男人將手中的木劍豎在身前，身體微微蹲下將手中的劍直接扔出，隨后伸出握劍之手，整個人追著扔出的劍一起飛了出去。
飛出的劍和人在空中如同是合為了一體，讓人只能夠看到一道光在眼前急速掠過。
見狀，另一邊的男子嘴角劃過了一絲弧度，卻是把劍橫于身前，一只腳猛蹬腳下的樹葉，同時身體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整個人也是化作了一束光迎了上去。
很快兩人在空中相遇，手中的劍刃輕觸，卻又很快分開，朝著對方剛剛站立的樹枝飛去。
之前只是普通交手所留下的余威，就已經(jīng)讓得地面卷起了狂風(fēng)，可是這次比之更強的招數(shù)，卻只是掀起了一陣微風(fēng)。
玄子燁站在樹枝之上，微風(fēng)吹過他的衣擺，輕輕飄動。待得一切風(fēng)平浪靜，他反手將手中的木劍負(fù)于背后，輕笑道：“老頭，這次你還是沒有贏?！?p> 另一邊的鬼谷子也將木劍負(fù)在身后，淡淡的說道:“我也沒有輸?！?p> 聽到鬼谷子的回答，玄子燁的笑容更甚，然后他從空中跳了下來，拍了拍屁股，朝著屋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向后擺著手，說道：“不打了，不打了?！?p> 隨后，鬼谷子也朝著屋子走去。
兩人走到屋前，屋子比起三年之前玄子燁剛來的時候大了不少。而且在屋子前面，兩排樹木之間多出了一個小池塘。池塘兩邊分別用竹簽架著一個竹筒，竹筒被沿著頂部斜著切開，池塘種的水順著被削開的邊緣流進竹筒之中。當(dāng)竹筒之中的池水達到一定程度，便會使得竹筒傾斜，里面的水從中流出，落到地面的溝渠之中，沿著溝渠澆灌兩邊的樹木。
玄子燁和鬼谷子兩人盤腿坐到檐廊之上，在他們的中間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兩邊各放著一杯沒有喝完的茶，還有一盤下到一半的棋局，想來兩人之前便是在此一邊下棋，一邊閑談。
玄子燁拿起屬于自己的茶杯，將里面的茶水一口喝完，喝完之后還做出一副不好喝的樣子，說道：“老頭，你的茶還是一樣，一點都不好喝?！?p> 鬼谷子也是拿起茶杯輕酌了一口，不客氣的說道：“給你喝，簡直就是糟踐了我的茶?！?p> “哈哈哈”玄子燁也不生氣，他沒心沒肺的大笑，然后說道：“我和你又不一樣，我又不會品茶，再好的茶在我眼里也就是水，都只是拿來解渴。”
看著眼前的男人，鬼谷子也不說話，氣氛一時間似乎變得有些安靜。
這個時候，忽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水從天空落下，落在地面上，落在樹葉上，落在池塘里。雨點是那樣的小，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慢慢的，雨越下越大。
雨水傾盆而下，劈里啪啦的。些許雨水打在屋頂，沿著屋檐滴下，在屋前形成了一層水簾其他的直接落在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水潭。忽而吹來一陣風(fēng)，吹進屋中將門猛地關(guān)上，發(fā)出“砰”的聲音。
而玄子燁此時卻正看著面前的棋盤，那是他們之前所下的棋局。棋盤之中，他的白棋已經(jīng)被鬼谷子的黑棋團團包圍，基本上已經(jīng)毫無勝算。
他頗有些苦惱：“老頭，看來，這局棋我又輸了。”
鬼谷子站了起來，將一只手伸出屋檐之外，任由雨水打濕手掌，他說到：“你的棋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布局，只是單一的進攻，而且進攻的根本毫無章法，這樣的棋要是能贏才是怪事?！?p> 聽到鬼谷子的評價，玄子燁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嘛。而且這就只是一盤棋而已，如果輸了下次重來便是?！?p> 可是鬼谷子卻說道：“你的人生也就像是這一盤棋，走錯了一步可就沒有重來了。”
玄子燁沉默了一下，然后輕輕地說道：“可是走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當(dāng)時到底是走錯了還是走對了，不是嗎？”
鬼谷子轉(zhuǎn)過身來：“所以，其實你今天是來向我道別的?！?p> “果然什么都瞞不住你啊。”玄子燁苦笑，然后臉色正色道：“我有一種感覺，像是什么在呼喚我?！?p> “你也的確應(yīng)該離開了，能夠教給你的我都已經(jīng)教給你了。剩下的就是你應(yīng)該自己去感受的了。”鬼谷子的語氣很平淡。
玄子燁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后站了起來，走到屋檐邊。他站在鬼谷子的旁邊，看了一眼雨中的鬼谷，心想，真美啊。
然后他叫道：“老頭。”
“怎么了？”
“其實我有一個疑問?！?p> “什么疑問？”
“我知道你們歷代鬼谷子，一生只會收兩名弟子，一個是縱一個是橫，兩人之間的勝者會成為新一代鬼谷子?！?p> “沒錯?！?p> “那么既學(xué)了縱也學(xué)了橫的我，算是其中的一個嗎？”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介入而改變劇情原本的走向。
“當(dāng)然不算。”
“那么，既然如此，為什么你會把縱橫都教給我？”
鬼谷子沉吟了一會兒，回答道：“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p> “什么東西？”玄子燁問道。
鬼谷子看著遠(yuǎn)方，說道：“和我們不一樣的，一種似乎遠(yuǎn)超這個時代的思想?！?p> “我想要看看這樣的思想，會對這個時代產(chǎn)生怎樣的影響?！?p> 玄子燁恍然大悟，苦笑道，思想先進，這算是穿越者的先天優(yōu)勢嗎？
然后他又聽到了鬼谷子頗為嫌棄的說道：“況且你只是學(xué)了縱橫的劍法，根本就沒有學(xué)會捭闔之術(shù)。”
“你覺得憑你這樣半吊子能夠當(dāng)鬼谷子？”
玄子燁撓了撓頭，笑著，還真是一向的毒舌啊。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走？”
“等天氣好些吧，至少，要等這雨停了之后?！?p> “嗯?！?p> “子燁。”鬼谷子叫了一聲玄子燁。
“怎么了？”
“記住，不管你在哪里，鬼谷，永遠(yuǎn)是你的家。”
家？
多久沒有聽到過的詞語了。
不過，似乎挺好的。
“嗯，知道了?！毙訜钶p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