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相談完畢，池何央又略整衣衫與妝發(fā)，這一行便隨著鳴森到了池老爺子院子里。
方才進院子，便見到池何芃與池何澹已經(jīng)等在屋門口了。兩人雖是一母同胞，卻并不談話，池何澹在一旁與盧氏聊得開心，卻把池何芃一個人剩在那里在灌木叢旁的雪地里孤零零地站著，像是在欣賞落雪的枯枝。池何芃也倔強，也不湊到那二人身邊去，兩組人各占們一邊，好像兩個門神。
見池何央一進來，池何芃的眼睛這才亮了起來，也不顧雪濕了鞋尖與裙角，邁步就朝著池何央來了：“好妹妹，你可來了，姐姐我好一頓等哇！”說罷兩人笑瞇瞇地見了平禮。
“哼，這姐姐妹妹叫的好親昵！怕不是隔天就要爬到二房去了！”池何澹當(dāng)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人不曾到跟前來，刻薄話倒是先飛過來了。
“這話叫妹妹說的。莫非芃姐是大房所生，我是二房所生，我們就不是同宗同源的親姐妹了么？”池何央一句硬話，把池何澹噎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直把頭別過去，不說話了。
“你這……”
盧氏剛想說些什么，話頭就被池何央截斷了：“大娘好?！闭f罷屈膝行了一禮，端的是頗有姿態(tài)。
盧氏一時無話說，只好受了池何央的禮，也與自家小女兒一般不言語了。
“呵，為何只與我大姐見平禮，而不與我？莫非二姐姐眼界高，看不見我罷了？”池何央有的時候真的是很納悶，曾幾何時池何澹吃了如此多的魚，不然為何嘴里吐出來的全是刺。
“池家并沒有哪樣的規(guī)矩說是同宗姐妹相見一定要行禮。”池何央頓了頓，欣賞了一下池何澹的表情，“且姐妹行禮，也是年幼者先。我見妹妹并無此意，也就罷了。”
這下池何澹徹底沒話說了，她響亮地哼了一聲，又同她的母親找回了高姿態(tài)，端著膀子，自顧自地聊天去了。池何央則與池何芃一道商量起過年這兩天的計劃與開春之后談春會的事兒，即便聽見北風(fēng)刮來兩句從池何澹嘴里冒出來的刻薄話，也就當(dāng)沒聽見罷了。
“我這妹妹……我真是要說幾句對不起了，央央，我……”池何芃小小的臉上滿是歉意，好像刁難池何央的不是池何澹而是她自己一般。
“芃姐，不必如此?！背睾窝胩嫠魅グl(fā)梢上吹起的浮雪，又俏皮地眨了眨眼，“有的人生來就是這樣，奈何天王老子也教導(dǎo)不了的，就任由她去，反正日后結(jié)的苦果也不是你我二人吃的?！?p> “央央如此想就好，我只是怕你掛心生氣……”池何芃還是不太過得去地揪著自己手里的絹子。
“有芃姐如此解語花，我哪里來的生氣呢？”
“央央又打趣我！不與你玩了！”池何芃一時臉紅到了發(fā)際線，直拿絹子撲池何央。
二人笑鬧了一陣，四周的雪都飛起來好些。池何央才又問道：“芃姐，談春會上你想要做些什么呢？”
“我哪里像央央一般多才多藝，還有想想的余地?！背睾纹M一副了然的樣子，“我也只不過是會什么做什么罷了。”
“那么還是繡工？”池何央又問。
“那是自然?！背睾纹M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池何芃朝著池何澹的方向瞟了一眼，“央央，你可知道，她今年可是下了苦功練習(xí)她那一手畫，誓要一舉得魁的。我若是要去的話……怕不是會如想象中那么順利的。”池何芃一臉憂愁。她平日里沒有多少機會能脫離池何澹與盧氏的鉗制，談春會是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給她的時光點亮一展小燈的時刻，若是失了這個機會，怕是連這點光亮都沒有了。
“芃姐放心，有我在自不會讓你去不得的?！背睾窝胍荒樧孕诺卮虬?，“況且姐姐你想，她平日里是如何的人？”
“爭強好勝，不落于人后的?！背睾纹M想都不想地就答道。
“那她這次是為了什么而去的？”池何央又問。
“肯定是博個名聲，順便再吸引吸引……公子哥們的目光罷了?！笨v然池何芃對池何澹有多般不悅，談到她的時候也總是一臉冷淡，可提及外男等等，臉皮薄的池何芃還是不免紅了臉。
“那她平日里與大姐姐你如何？”
“她呀……恨不得處處比我強?！背睾纹M皺著眉頭嘆了口氣，“說句開玩笑的，她在這家中倒是完全的主子架勢，而我則是一個二等丫鬟?！?p> “那既然她處處不饒人，又愛與姐姐你爭高低，還做了十足十的準(zhǔn)備。那她是不是正巴不得姐姐你親自見證她的光輝時刻呢？”池何央頭頭是道地分析著。
“如此……”池何芃的眉頭已經(jīng)松了大半了。
“如此，她肯定是不會不讓你去的，甚至還巴不得你參與得越完全越好呢?！背睾窝胍徽Z點睛，“但姐姐是否真的落于她后，又是否真的能讓她春風(fēng)得意，就要看姐姐的努力與你我姐妹二人的小計謀了?！?p> “從前我還覺得我比妹妹思慮多點，如今見過了你備新衣，我倒是覺得論小計謀可是沒人比得過你。”池何芃刮了刮池何央的小鼻子，“那姐姐我就苦練針法，然后靜等諸葛央央差遣了哇？”
池何央上一世，雖說對池何澹言聽計從，逆來順受，但論與大房哪個關(guān)系最好，還得是池何芃。一是大姐姐為人風(fēng)趣橫生，性情可愛，二是大姐姐與她也都算是池何澹嬌縱的受害者，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池何芃幾乎從不嫉妒，若是有人比她強，她就坦然承認(rèn)，而且從不吝惜自己的夸獎。別說在女子中，就算在世人之中，此種品性也是難得一見的瑰寶了。
還沒等到池何央在池何芃的臉上擰一把，就見主屋的門被推開了：“各位小姐，池老爺有請?！闭f罷便退到一邊幫忙打著簾子，好讓之后的老爺少爺們出來。
池家每到新年，池老爺子都會與家中上下先會一面，聊聊過去，再展望一下未來。會面的順序一般是男丁最先，而后是女兒們，之后是媳婦們，最后是各房各院的仆從主管們。至于池老爺子身邊的何氏，是從來不參與這項活動的，因為既沒辦法把她算做是池家的媳婦，也沒辦法把她算做池家的仆人，如此糾結(jié)，就讓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坐著了，幾十年來一直如此，因著這個原因，她每到年底脾氣都特別差，動不動就要打罵。
“我們進吧，姐姐?！背睾窝氚咽譅t放回跟著的秋桑手里，又悄悄地與將要踏出院子的父兄揮手再見，再與池何芃協(xié)了手，領(lǐng)在池何澹前頭，邁進了屋門。
羊羹薅羊毛
我上學(xué)期末就開始寫這個，如今我真的新年都過去了，這邊還冬天，我，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