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荷姑姑帶人拿著幾個盒子過來了。
荷姑姑把三個紅色盒子打開了,里面是十二支不同顏色的荷花玉簪子,說:“這是谷主命人重新給各苑的人做的,其他苑的人也都是換成了十二只簪子。另外安若,阿蘿,紅綃,你們也是十二只荷花簪子,不過材質(zhì)是紗花。”
幾個人連忙接了,請姑姑來喝茶,荷姑姑坐下來說:“姑娘們,正月十五,谷主讓五苑的人一起去他那過上元節(jié),姑娘們到時候都打扮的好看一些?!闭f完,喝了幾口茶,說自己還有事,就走了。
上元節(jié)這天,恰好前一天剛剛下了雪,念雪閣里擺了幾桌酒席,五苑的人都到了,三三兩兩也都落了座。花見羞與四圣人坐在一起,八大才人在旁邊一桌。
荷苑的幾個人一桌,坐在了東側(cè)最邊上。這一處的廊下是溪流,冬天還在緩慢地流淌著,對岸上是枯萎的花海,被白雪覆蓋,幾顆光禿禿的小樹立在白雪中,也沒有鳥兒,顯得荒涼了一點。
夢云想:這么大的院子這么荒蕪的冬天,花見羞一個人是怎么過的?
宴席已開,大家共飲之后,就隨意吃喝玩笑了。經(jīng)歷了上次的叛逃事件,五苑里所剩的人少了一些,每桌稀松地幾個,較之以往比略顯得冷清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花見羞說:“你們都是天下豪杰的子女,都是人中翹楚。在我這里習(xí)文學(xué)武,琴棋書畫,今日你們是否也有興趣比試一番?”
大家一聽,都來了興致。他們之間很少有公開比試的時候,今日谷主一提,免不得興致都被提了起來。
花見羞又說:“你們的武功都是家傳的絕學(xué),今日,四大圣人和八大才人都在,你們所有人都可以展示自己的本領(lǐng),如若你們能在眾人中脫穎而出,與各位高人有緣結(jié)下師徒緣分,那么,你們便可脫去質(zhì)子身份,每年可四次回家探親,但從此,你們終生便是我流云谷的人,常駐于此?!?p> 眾人一聽,這倒是絕好的機(jī)會啊,他們苦練多年,毫無結(jié)果。谷主的提議讓人十分心動。來此多年,雖無自由,但也習(xí)慣了流云谷的清雅安靜,今日如果成功,不但有了自由,也有了流云弟子的身份,對家族也算是一種照應(yīng)。
夢云聽了花見羞的提議,心里想:這樣也算聰明了。與其困死這群人,讓他們一生毫無用處,真不如變個法子為己所用,也加強(qiáng)了流云谷的外部力量。如若不然,像之前那樣的造反,會屢出不止的,而且也會引得谷外各個家族的忌恨。
話語間,花見羞已命人在聽風(fēng)樓設(shè)下比武擂臺,還在樓前設(shè)下書案,擺上文房四寶。
一眾人等來到聽風(fēng)樓,拉開架勢,都要力爭一番。
書案上,文人雅士們寫字的寫字,作畫的作畫,暫且不提。且看擂臺之上,已經(jīng)有人上去打擂。
臺上的兩個人,一位用劍,一位使刀,彼此都很熟悉了,上來就打。幾十回合下來,也沒見高低。
紅綃在夢云旁邊小聲評論:“看得出來,平時倒是用功,不過練得路數(shù)有些偏了。你說呢,姐姐?”
夢云雖然承了紫霄娘娘的功夫,但是看得比較少,不過知道臺上那兩個,和幻云閣的小一輩的孩子比起來,或可打個平手。
轉(zhuǎn)頭看看身邊那些舞文弄墨的,正在那里專心致志地寫寫畫畫,其中如風(fēng)和那個叫李子墨的在一起,如風(fēng)沒有動筆,認(rèn)真地看著李子墨作畫。夢云心想:這里面有情況。
然后又看著若雪,若雪飲著茶,眼睛盯著比武擂臺。夢云心想:若雪姐姐大概是放棄下棋了。
這時候,擂臺上那個用劍的勝了,正在和另一個人打。夢云懶得看,相對于打打殺殺,她還是喜歡看畫畫,雖然看不出什么門道。但是紅綃就不一樣了,她可是偏愛武學(xué)的。
夢云無聊地左顧右盼,看見花見羞認(rèn)真地觀看比武擂臺。而自己這次看了看旁邊的四大圣人和八大才人。
四圣是頂尖的高手,她聽如風(fēng)說過的。那大胡子的就是金長老,四圣之首,用缽的,曾經(jīng)鎮(zhèn)傷過她的四哥;那個用圈子的,一臉笑呵呵的,就是米長老;用軟鞭的,是風(fēng)長老,中年婦人,容顏清秀;用刀的,是白長老,也是女的,觀之冷漠。
八大才人也是四男四女,看起來都是三十出頭的人了,各個看起來不好惹的樣子,不過其中有兩位是書畫大家,還身懷武功。
這時候,臺上已經(jīng)打得難舍難分,現(xiàn)在是男女混打,應(yīng)該是梅苑和蘭苑的人,紅綃邊看邊搖頭。
最后上場的人是一紅衣公子,夢云看了,心想:穿的也太風(fēng)騷了!
而其他人見了,都高聲喊:“小熠郎君!小熠郎君!小熠郎君一定贏!”
夢云看大家這么熱情,就問若雪:“姐姐,這小熠郎君是誰呀?很厲害嗎?”
若雪眼帶笑意地說:“這個小熠郎君是北海世家公子,練得一身好武藝,在五苑中是個尖兒,一把紅纓槍使得很??!”
這時候臺上已經(jīng)開打了,果然,這小熠郎君明顯占了上風(fēng),和他對打的也不是善茬,這都到最后了,無非就是第一和第二而已。
沒過三十招,小熠郎君槍挑對方的銀刀,刀落,槍指對方胸口!
“小熠郎君贏了!小熠郎君贏了!”一群女腐在那犯花癡。
這時候,幾位才人圣人的也在各個書畫前品鑒,花見羞也在其中。只有夢云和紅綃兩個人毫無興趣的樣子。
之后,大家落座。八大才人和四大圣人都挑選了好了自己看中的人。李子墨被八大才人中的墨君挑中,小熠郎君成了金長老的愛徒。
不過這金長老還是頗有點不足的意味說到:“當(dāng)日,冷月公子的功夫也相當(dāng)駭人,少年英雄,假以時日,老夫也不敢言勝了。若是老夫這身功夫給了他,呵呵……”
這樣,已經(jīng)有十二人成了流云谷的人了,花見羞非常滿意,心中的算盤打的超級明白。
然后他看看荷苑的幾個丫頭,問到:“怎么今天荷苑沒有一個人出來呢?如風(fēng),你今天怎么沒有畫一幅荷圖?”
如風(fēng)說:“谷主,如風(fēng)知道自己半斤八兩,沒敢出來現(xiàn)眼,或許明年有這樣的機(jī)會,再來不遲?!?p> 花見羞說:“也好。對了,夢云,你如風(fēng)姐姐擅長畫荷,你若雪姐姐擅長對弈,那你呢?”
“我,我,我……”夢云半天也我不出來什么,心里想:我古體字現(xiàn)在勉強(qiáng)認(rèn)全,畫畫嘛,簡體畫行嗎?啊哈,天哪!
“夢云,你今天就隨便寫寫,畫畫,讓大家看看。從來沒見你寫字作畫?!被ㄒ娦哒f。
這時候的夢云一腦袋黑線,渾身都滴汗,倒不是怕,是尷尬,玩命的尷尬!但是花見羞都說了,她也不敢不從。
于是,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她大筆一揮,寫下了聽風(fēng)樓三個大字,大家一看,立刻都不說話了。花見羞看了,更是驚的說不出話來,這字是什么體,太難看了。
面對這丑出天際的字,為了緩解尷尬,花見羞說:“姑娘,再畫一幅簡單的畫吧?”
夢云也是豁出去了,都這樣了,愛咋咋地吧。于是大筆一揮,畫了一個簡筆畫的兔子,就這,還是她和班上不聽話的同學(xué)學(xué)的。
看了這些,所有人徹底無語了。
過了一會兒,人群中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這一低笑不要緊,繼而大家都忍不住了,都放聲笑了出來。
夢云也沒辦法,點著腳在那兒無所謂地嘚瑟,眼睛望著天,沒臉對視別人。
紅綃一臉不服氣地說:“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金長老邊笑邊說:“你是方家夢云?人家都說你生來奇特,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哈哈哈。”
方夢云這時忍不住說:“我是我爹的寶貝女兒,我爹是讓我按照天性生長的,自然和那些被刻意教導(dǎo)的不一樣了。大道自然,有在室內(nèi)被修剪的梅蘭,自然也有在高山流水中長成的芝草?!?p> “好個伶牙俐齒的姑娘!”風(fēng)長老說。
花見羞早就見識過夢云的唇舌,知道她能言善辯,但是她的畫作就在那里,就算如何詭辯也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這方耀賢是怎么管教女兒的,太縱容溺愛了。于是說:“好了,差不多了,都散了吧。夢云你留下?!?p> 大家都捂著肚子笑著走了,夢云被花見羞帶到了自己的廳內(nèi)。夢云站在花見羞身邊,一臉尷尬。
花見羞一邊用茶蓋撥著茶,一邊說:“怪不得你說自己要參禪悟道,我還真信了你。你這不學(xué)無術(shù)的樣子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夢云不自在地低頭弄著指甲,不好意思說話。
花見羞說:“你不是挺會分辯的嗎,怎么不說話了?”
夢云說:“那谷主都這么認(rèn)為了,我說什么也是蒼白無力的,您怎么看我也沒辦法改變了,字和畫都在那里,您不是都看見了嗎?”
花見羞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這破罐子破摔的樣,是不想出去了,對吧?”
夢云低頭,邊剋著指甲說:“啊,嗯,那就不出去唄。不過,萬一哪天我要能打敗你呢,這都是說不準(zhǔn)的事情。”
夢云心想:我一無是處?問問你娘親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只是不能告訴你而已了。
花見羞聽了,說:“都這樣了,你還說大話呢?真是逞強(qiáng)。從明天開始,我來教你琴棋書畫?!?p> “???不行!”夢云脫口而出。這怎么可以呢?晚上下去練功,一般上午得睡到接近晌午呢。
花見羞聽了,臉立刻沉了下來,說:“你說什么?本尊抬舉你,你還拒絕?你知道想拜本尊為師的人有多少嗎?”
“啊,谷主,不是那個意思。我吧,我身體不好,一般都要睡到接近晌午呢?!眽粼普f。
“那你搬進(jìn)念雪閣吧,省的路上耽誤時間,也耽誤你睡覺?!?p> “不行不行!”夢云想,那以后還怎么下去練功,這個必須想辦法拒絕掉。
“為何不行?到底你是谷主還是我是谷主?”花見羞怒色到。
“回稟谷主,那個我不想被人說我沒有本事,憑美色進(jìn)了念雪閣,成為那種人?!眽粼魄榧敝抡f。
這下花見羞徹底被氣笑了,說:“你有美色?夢云,你看看五苑的姑娘們再照照鏡子好嗎?我這里就不缺美色。還成為那種人,是哪種人???”
夢云被嘲笑了一番,不服氣地說:“就是那種人了,天天哄著你,暗自被五苑忌恨的人嘍,不是死了兩個嗎?再說了,別人都說我漂亮,雖然在流云谷不那么突出,但漂亮就是漂亮?!?p> 花見羞說:“你還敢提那兩個人,我還沒問你的紅綃呢。你不搬就不搬吧。但是琴棋書畫一定要學(xué)。那就每天晌午后至晚飯前這段時間過來。記住了,從明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