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嘴了兩句,許九白才反應過來,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真的調戲小榮來,又哪里用得著面前的這個人管束,抿了有些干涸的嘴唇,輕飄飄一句:“就算我真的調戲他,又管你什么事?”
“你……”宋如玉嘴里的話戛然而止,是啊,就算是許九白真的調戲小榮來,喜歡他,又管自己什么事??墒切南戮褪菦]來由的一陣燥火,強硬道:“他是我的下屬,你捉弄他,難道不干我的事?”
已過傍晚,天上漸漸浮現(xiàn)出朦朧的月牙兒,夜色也愈加濃郁。面前一身素白長衫的男子,在月色下更顯得飄逸脫俗。
明明一身仙風兒氣質的,可怎么就給他講不明白呢,許九白甚覺頭疼,扶額道:“也不知你為何這般大的火氣,我早同你說了,沒調戲他,你不信,我又說調戲他,你還不準。祖宗誒!你究竟要我咋樣啊。”
也發(fā)覺自己愈來愈不可理喻,宋如玉很好了掩藏住了火氣,將語態(tài)努力顯得與平常一般,淡淡道:“行了,快些打掃吧,清理完了就自己回去吧。”
自己回去?好吧,這些天來,她早已將許府到這家院子的來往銘記于心,自己回去也沒什么。
只見宋如玉背過身去,緩緩離開。背影長身玉立,月下更顯得一股仙人的飄逸,只是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何要戴一只斗笠,明明是個男子,又是夜晚,還在自己家戴一個斗笠作甚,也不知這張臉不能見誰?
然宋如玉這張臉只是為的不見她,方才見許九白和小榮來一副打鬧的樣子,他心頭一陣火起,本想轉身離開,卻看到許九白差點摔著,情急之下,端了一旁早早提前準備不測,放置的斗笠戴著,便來扶她。
畢竟他一個當朝少年將軍,若是被人知曉他與高官家的小姐來往,不僅還要壞了許九白的名聲,還要敗了自己的官聲,委實不行。
眼見宋如玉越走越遠,許九白心中有惑不能開解,思索片刻,出聲阻攔道:“你等等,我想問你。上月十八你是否在悅來客棧?”
聞聲,宋如玉的腳步頓了下來,等了些微片刻,斗笠下的頭微點了點,許九白看了嘴角竟不自覺的微微上調,眼中復雜的光輝更甚,又問:“那晚你是否曾在半夜鳴笛?”
宋如玉微微蹙眉,不知許九白為何在意這個,半晌眉頭漸漸舒展,合著她忘記了黑衣人的救命之恩,可卻牢記隔壁一個無名小子的撫慰之情?
見宋如玉不答,許九白以為他不會再說,可他卻一字一頓道:“是。其實在悅來客棧時,我做過的事不少。你還可再問,那日我是否曾救下一名女子?”
什么?救下一名女子?許九白本就伶俐,聽他這一點撥,腦子立刻明晰起來,將這兩個無厘頭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該不會,救他們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男子吧!
方才她是說為何他懷中的味道如此熟悉,原來竟是那晚救下自己的黑衣人么,還是在隔壁夜間撫笛的男子。
心中一頓復雜,再知道他身份后,第一次開口的竟然是:“方才我沒有調戲小榮來,是他嚇唬我家丫鬟小環(huán),我才問他是不是喜歡小環(huán),你……看錯了,他沒有臉紅,只是氣過了,臉才憋紅的,我也確實笑了,只是我是笑他的傻樣!”
正踏著輕功向邀仙樓而去的小榮來突然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只當是天寒感冒,哪里知道是有人在背后說他。他可管不了那么多,肚子里有一大堆憋屈加八卦想找人聊擺聊擺呢,腳下的步子邁得更是張狂。
青園的后院里
聽了許九白的解釋,宋如玉心里的煩躁竟然漸漸平息下來,極好的薄唇,唇角微微上調。他忽然覺著這些細微末節(jié)的表情動作,他已經(jīng)愈來愈無法控制了,不知道何時,許九白竟然能夠蠱惑自己的心神了,頓感不妙,一陣倉皇后,他大步流星而去。
月下,給院子里的景物都鍍了一層淡淡的銀輝,許九白站在院中,有些迷惑,她剛才為什么要那么著急的解釋?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知曉。
心中好似有兩只小獸做斗,弄得整個人十分慌亂,一張臉也因為沒來由的心慌而漸漸臉紅起來,好生奇怪,這些感覺還是自己生平頭一遭呢。
拾起一旁擱著的掃帚,一下一下的掃過地上的落葉,那掃帚過地的聲音好似聽得人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聽著煩的很,許九白索性丟了那被握著發(fā)燙得掃帚,屁股一坐,支著頭胡思亂想起來。
回到書房的宋如玉也沒好到哪里去,一面有些厭煩自己這些天,心中的不受控。一面又有些微的竊喜,而那竊喜中全然都是與許九白那小妮子有關的,他雖未通情事,可也不是傻子,這種感覺,他該不會真的是像賈似年和小榮來說的那般,對許九白動情了?
但不論這一少男少女兀自琢磨心中情思,且說那小榮來只身前往邀仙樓而去。
要進邀仙樓除非達官貴人,名流顯貴。小榮來雖然是跟著宋如玉的,可渾身上下也沒有幾兩銀子,只好擇一個沒人的窗子,破窗而入。
正在找尋破那間廂房的窗戶之時,忽然見到屋子里一道熟悉的身影,也許是沙場太過無聊,紅塵頗是有趣,小榮來已經(jīng)漸漸從沙場的一名優(yōu)秀將領變成了偷聽墻角的八卦探子。
“華裳,你這是做什么?紅袖犯了什么錯,你要罰她在大堂之上寬衣解帶!”賈似年本來在另一間廂房同貴客說話,忽聽見廂房外有人哄鬧,和友人推門一看。
就見到一樓大廳專設歌舞的高堂之上,歌舞之聲不知何時已停,高堂之上一名紅衣女子咄咄逼人,非勉強奏歌舞的紅袖停下來,在人前寬衣。
不用細瞧,賈似年也認得那一身紅裝,模樣艷麗非常的女子是誰,可不是大周朝皇帝最疼愛的女兒華裳公主么!
當即攜了她的手,拽進廂房里質問。
要說這大周最得帝心的華裳公主確實非同一般,一張絕世艷麗的面容竟將一屋子里珍奇珠寶的生輝強壓了下去,只留得她一人灼灼光華。
不過這絕世公主聽了賈似年的質問后,原本因為賈似年牽她的手而愉悅得心情頓時像大火遇水一般,熄了下來。
語調十分強硬,道:“本宮是大周公主,要懲罰一個卑賤的女子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