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向宋鯤說道:“宋將軍,依我看來,貴軍既無攻城器械,亦無攻城經(jīng)驗。哪怕數(shù)萬人填上去,也未必攻得下淮陰縣。什么依多為勝云云,簡直是無稽之談。”
宋鯤笑著向眾隊長說道:“爾等以為如何?”
那些隊長都極為氣憤的說道:“將軍乃當今戰(zhàn)神也。攻必克,戰(zhàn)必勝。”
“戰(zhàn)神?”韓信看了宋鯤一眼,忍不住樂了。
在韓信看來,宋鯤不過是個異想天開的反賊罷了,而且毫無經(jīng)驗。既然已經(jīng)將淮陰縣團團圍住,就應該準備云梯。到目前為止,軍中居然一絲一毫的準備都沒有,就要攻城了,難道搭人梯爬上去嗎?
宋鯤見手下將士人人義憤填膺,火候已經(jīng)差不多了。便繼續(xù)說道:“大澤鄉(xiāng)起義,我等不過九百人。后來與陳勝決裂,也只帶出來了兩三千人。如今我們卻有了一萬五千多人。這一萬多人,并未經(jīng)歷過戰(zhàn)陣。我有意讓爾等見識一下秦人的虎狼之師,在刀槍劍戟中磨礪一番。從此以后,爾等便知道何為大戰(zhàn),何為生死。我只盼你們,不要被這一戰(zhàn)嚇破了膽。只要爾等還有勇氣在,這支義軍,便可成為百勝之師?!?p> “今日,我下令。全軍分為十部。每一部一千五百人。與城中秦人相當。一會本將軍下令攻城。第一部便攻入淮陰縣,其余各部按兵不動。本將軍不鳴鑼收兵,第一部不許后退?!?p> 手下的士卒聽了這話,都有些意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宋鯤打得什么主意。
宋鯤又說道:“待我鳴鑼之后,第一部可以撤下來。而第二部要立刻填上去。十部輪換,直到將淮陰縣拿下來為止。爾等可聽明白了?”
那些士卒都轟然允諾。
韓信皺著眉頭說道:“這是什么打法?宋兄,并非我韓信看不起人,而是你手下的兵丁,與秦人實在相去甚遠。十倍于敵可以戰(zhàn)勝,五倍于敵便有些吃力了。三倍于敵則勝負難以預測。今日你竟然選擇與秦兵一對一決戰(zhàn),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宋鯤淡淡的說:“先生三番五次出謀劃策,莫非要加入義軍,做我的軍師了?”
韓信哈哈念白似的笑了兩聲,就再也不肯開口說話了。
軍中開始頻繁地調(diào)動,時間不長,就已經(jīng)分成了十部。
王舉低聲說:“將軍,要不要將老夫人和三哥送回去?一會倘若打起來,刀劍無眼,傷到他們就不好了?!?p> 宋鯤搖了搖頭:“不必?!?p> 王舉撓了撓頭,說道:“我自然知道將軍不懼秦人,當初在蘄縣城外一場大戰(zhàn),我是親眼見到的??墒恰駮r不同往日了,如今這些兵丁,皆是黔首投靠而來,并未經(jīng)過戰(zhàn)陣,我怕……”
宋鯤笑了笑,說道:“無需憂心,我宋鯤從不打無把握之仗?!?p> 王舉只好點了點。
宋鯤舉起喇叭,說道:“第一部,準備?!?p> 有一隊士卒走到了最前面。帶領(lǐng)這一部的,乃是猛將銅牛。銅牛勇猛不可擋,然而并沒有多少智慧,他有些擔憂的問宋鯤:“城墻這么高,一會這么打?”
宋鯤淡淡的說道:“待城墻倒塌,爾等沖過去便可以了?!?p> 銅牛一臉茫然:“倒塌?好端端的城墻,為何會倒塌?”
這時候,宋鯤又下了另一道命令:“點火?!?p> 有個小卒舉著火把,選了一根長長的麻繩,然后點燃了。
那麻繩已經(jīng)被油浸透了,一接觸到火星,頓時就熊熊地燃燒起來了?;鹧嫜杆俚南蚯案Z過去,像是黑夜中一條亮晶晶的蛇。
很快,麻繩燒到了地道里面,外面再也看不見了。
周圍寂靜的要命,這種寂靜讓人有點緊張。第一部的士卒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刃,等待著宋鯤下令攻城。
宋鯤緩緩地抬起手來了,然而他卻沒有攻城,反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傳來。仿佛有仙人手持利斧,將天地劈成了兩半。
士卒們只覺得大地顫抖,天昏地暗。腦袋被震得嗡嗡作響。有幾個膽小的,甚至干脆就尿了褲子。
宋鯤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從這聲音來看,這次的火藥是放足了。
城墻方向煙塵彌漫,遮蔽了大半個天空。他瞇著眼睛向那個方向看著。塵土很快落下去了,又露出來了城墻的輪廓。只是原本堅固無比,冰冷而高大的城墻,居然出現(xiàn)了一道明顯的缺口。仿佛被上古巨獸咬了一口似的。
所有的士卒都驚呆了。怎么城墻……塌了一段?
銅牛興奮的大叫了一聲:“宋將軍真乃神人也。隨我沖啊?!?p> 他提著利斧,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后面的義軍嗷嗷叫著,跟在了后面。
精神力量是何等的強大,現(xiàn)在他們?nèi)巳硕夹帕塑娭械哪硞€傳言:宋將軍乃是天命所歸的王侯,他起兵伐秦,是受到上天幫助的,就如同當年的武王伐紂一樣。不然的話,好端端的城墻,為什么出現(xiàn)了缺口?
銅牛率領(lǐng)著一千五百人,勢不可擋的從缺口處沖了過去。然后砍瓜切菜一般,將防守這段城墻的秦兵砍殺了。
隨后,繼續(xù)向前沖,目標是縣衙。到了縣衙,抓住熊營,這座城就算是拿到手了。
不過,他們只是沖了百十來步而已,四面八方就涌來了無數(shù)的秦兵。
這些秦兵訓練有素,片刻之間,就用在街上筑成了一道防線。
銅牛提著利斧沖過去,肥胖的身軀撞在盾牌上,有兩個秦兵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幾乎是同時,有另外兩個秦兵舉著盾牌填補了空缺。與此同時,從盾牌的縫隙中,伸出來了數(shù)十支長戟。
銅牛側(cè)了側(cè)身子,躲過了長戟的鋒刃,然而衣衫瞬間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隨后,更多的義軍士卒沖了過來,不要命的撞擊在了秦人的盾牌上。
秦人的長戟如同毒蛇的芯子,在縫隙中一吞一吐,收割著生命。而義軍士卒則在臨死前,拼命的揮舞手中的武器,殺死藏在盾牌后面的秦兵。
每一刻,雙方都有數(shù)十具尸體倒下。街上很快便堆滿了尸體,鮮血流出來,蔓延到周圍的百姓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