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就召來見一見吧
直到脖子的都酸了，吳承渥才一臉失望坐到了甘奇身邊，口中說道：“先生，今日這般好機會，卻還是不能一睹圣顏風(fēng)采，遺憾啊……”
“別遺憾了，待得考了進(jìn)士，大殿之中，自然能見得到?！备势嬲f道。
吳承渥聞言忽然有些消沉，喝得一杯酒，說道：“先生，學(xué)生有自知之明，如蘇先生那般的人物，考個進(jìn)士不在話下，如學(xué)生這般不開竅的，怕是不太可能。”
吳承渥看起來意志有些消沉，雖然吳承渥用功非常，但是人比人，總是會受到打擊的，以往吳承渥是沒有接觸過頂尖文才之人，倒也還好，覺得自己熟讀圣賢，總有出頭之日。
待得吳承渥這段時間與蘇軾交流多了，信心明顯大受打擊。
甘奇卻一本正經(jīng)說道：“你放心，子瞻是那千年不遇的大才，比不得他是正常之事，只怕是整個大宋，如今比得他的也找不出來。你也不必與他去比，以你之才，中個進(jìn)士不在話下?！?p> 吳承渥不相信，他不僅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甘奇說蘇軾是那千年不遇的大才，如今蘇軾雖然有些才名，但是哪里就能說是千年不遇、天下第一的大才？
吳承渥只當(dāng)是甘奇在安慰他，微微一聲嘆息：“唉，先生也不必安慰學(xué)生，學(xué)生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考了這么久，也知道自身的差距。唯獨家中夫人，怕又要教她失望了?！?p> 甘奇聞言，故作一怒，說道：“你一個大男人，這說的什么話語？怎么你就考不上了？我說你考得上，你就考得上，我甘奇的學(xué)生，怎么可能考不上？你這話的意思，可是說我沒有水平，教出來的學(xué)生連進(jìn)士都考不上？”
“先生息怒，學(xué)生萬萬沒有此意，學(xué)生只怕給先生丟臉了，學(xué)生能拜在門下，乃萬幸之事，但是學(xué)生也慚愧得緊……”吳承渥解釋著，其實多少也有些氣餒，每日被甘奇批評這不行那不行，豈能不氣餒？
“你也不必氣餒，平常里，我只是嚴(yán)格要求你而已，真若比起來，你之才華，早已勝過絕大部分人。子瞻你不必去比，他是那狀元之才，此番進(jìn)考，不是狀元也是榜眼。”甘奇又道。
“當(dāng)真如此嗎？”吳承渥問道。
“自是當(dāng)真，我看人的眼光豈能不準(zhǔn)？”甘奇此時對于當(dāng)官這件事情，真有一點思考。頭前覺得吳承渥不適合當(dāng)官，因為官場爭奪之事，吳承渥必然不擅長。
但是真要回頭想一想，如吳承渥這樣的人，未嘗就不能當(dāng)一個好官。就算不那么靈光，但是執(zhí)政一方，有一顆公正之心，做事認(rèn)真，又能任勞任怨，還有什么比這種素質(zhì)更適合為民做主的？
前提是吳承渥還需要一個人罩著他，只要罩得住，吳承渥當(dāng)真可以成為一個好官。
吳承渥似乎真受到了一些鼓舞，一邊點頭，一邊捏拳，話語雖然不那么自信，卻還是說出了一句：“學(xué)生一定好好備考，不負(fù)先生所望?！?p> 師徒二人聊著天，大廳之內(nèi)，已然起了樂音之聲。
樂音過后，也能聽得趙宗漢忙前忙后的聲音，不得片刻，還隱約聽得趙宗漢開口：“陛下，近來汴梁城中有了一種新戲劇，與以往的雜戲皆不相同，此番特地請入府來，還請陛下觀賞?！?p> 也聽得仁宗趙禎笑道：“獻(xiàn)甫不錯，如今也長大成人了，會操持事情了，且讓他們來演上一番，如果當(dāng)真演得好，有賞賜與你?！?p> 趙宗漢大喜，連忙又是一禮，回頭招手。一旁的汝南郡王趙允讓也是含笑點頭，兒子受了夸獎，父親臉面自然有光。
道具先上，然后演員再來，李一袖與蕭九奴二人，直到此時才知道這一場是給皇帝陛下演的，一個個神情肅穆，裙擺里面的雙腿都在發(fā)抖。
趙宗漢笑著上前，還左右說道：“都不必緊張，按照以往那么演就是，唱好了，有賞?！?p> 趙宗漢話語雖然如此，但是一種演員們，卻還是一臉的緊張。
連樂音起的時候，都能聽見拍子都有些不穩(wěn)。
蕭九奴先起唱，聲音都有些許顫抖。
直到唱得一會，見得頭前的皇帝陛下都在搖頭晃腦聽曲的時候，眾人才算漸入佳境。
仁宗趙禎，還真看進(jìn)去了，隨著劇情喜怒哀樂。
趙宗漢一直盯著趙禎去看，見得而皇帝真正看進(jìn)去了，才放下心來，也開始認(rèn)真看戲。
這般場合看戲，沒有如市井那般的議論與私語，都在一本正經(jīng)看戲，只在情緒上有些許變化。
直到一出戲演完，才有聲音而出，趙允讓首先說話：“陛下，當(dāng)真好一出戲啊，寫得極好，唱得也是極好，世間之事，總是如此教人唏噓不已?！?p> 趙禎嘆了一口氣，答道：“皇兄，朕本還以為是那滑稽雜戲，博人一笑爾，未想是這般劇目，當(dāng)真已非市井之作了，能有如此文采之人，怕不是無名之輩。有才之人寫劇目，少見得緊，耳目一新。”
趙允讓點頭答道：“是啊，良辰美景奈何天，著實貼切，教人潸然淚下，獻(xiàn)甫，你可知道這戲曲之唱詞，乃是何人所作？”
趙宗漢哪里還等，立馬答道：“此戲劇排演乃是甘奇甘道堅所為，故事也出自他，蘇轍蘇子由執(zhí)筆話本，蘇軾蘇子瞻與甘道堅一起改詞譜曲排演，近來多在南城外的梨園春表演，聽?wèi)蛑吮燃缃吁喽?，?dāng)真火熱非常。至于那良辰美景奈何天之詞，乃甘道堅親手執(zhí)筆而作?！?p> 趙宗實一番話語，仁宗趙禎微微一想，問道：“甘奇甘道堅？朕近來聽聞過一語，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可是此人所言？”
趙宗漢聞言大喜，滿臉笑意，直接起身說道：“陛下，正是甘道堅所言，那一日臣就在當(dāng)場，事情本是這般………………，然后這般……，頭前臣還不知甘道堅留了此言，不僅有此言，還有一首詞作，待得過了一兩日，滿城傳遍了，臣才知他臨走之時還在桌案之上留有這些。想一想，著實解氣非常?！?p> 趙宗漢說得是眉飛色舞，故事也是起承轉(zhuǎn)合，高潮迭起。
聽得趙允讓大笑：“哈哈……獻(xiàn)甫啊，你不去茶樓說書都屈才了?！?p> 仁宗趙禎卻是擺擺手，說道：“皇兄，獻(xiàn)甫當(dāng)真不錯，往來友人，皆是這般人物，不錯不錯，值得夸贊?！?p> “陛下過獎了，這廝向來跳脫，當(dāng)嚴(yán)以教之，若是如此夸贊，他怕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趙允讓心中高興無比，口中卻還如此去說。
趙禎笑道：“皇兄何必如此嚴(yán)苛？朕看獻(xiàn)甫已然成才，堪當(dāng)重任，可封上騎都尉，秦州團(tuán)練使。過幾日制了誥命，教人送上府來?！?p> 趙允讓連連擺手：“陛下切不可縱容與他，他哪里成了什么才，當(dāng)不得什么重任。”
“皇兄不必多言，此事就這么辦了?！壁w禎落定此事，大手一揮，與滿場眾多皇家子弟說道：“你們啊，都是我趙家好男兒，一定當(dāng)潔身自好，交友良善，不可作奸犯科，不可不思進(jìn)取，一定要向獻(xiàn)甫多學(xué)習(x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擇才子良人為交，險惡小人不可交也。”
趙禎為何說這么一番話？興許還想著曹家國舅之事，也就更加嚴(yán)肅認(rèn)真告誡著這些皇家子弟，希望不要再出這樣的事情。
“拜謝陛下隆恩?！壁w宗漢已然上前大拜，今日封了官職，趙宗漢自然欣喜。但是真要說什么重任，那就談不上了，上騎都尉，一個五品的勛職而已，并非真的要到軍中去當(dāng)都尉，手下也沒有一個兵。秦州團(tuán)練使，那就更不談了。
頭前落座的趙宗實，還有個右衛(wèi)大將軍的稱號，但也不知這右衛(wèi)到底是哪個衛(wèi)，該到哪里去當(dāng)大將軍。
還聽得二三百號皇家子弟齊齊起身作揖：“多謝陛下教導(dǎo)?！?p> 待得眾人話語說罷，趙禎忽然開口一問：“獻(xiàn)甫，既然這戲曲出自甘奇之手，甘奇今日可有來啊？”
趙宗漢聞言喜出望外，似乎比自己封官都要高興，立即說道：“來了來了，就在偏廳用餐呢，陛下可是要召之一見？”
“既然在府中，那就召來見一見吧?！比首谮w禎說道。
只見趙宗漢一禮之后，飛奔就跑，似乎就要蹦蹦跳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