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笑中帶淚,不可言說
“沒事,我忽然忘了試試婚鞋!”
藍齊兒一腳蹬飛腳上的花盆底繡鞋,急匆匆將手邊的紅色蜀錦鍛面繡鞋套在腳上。
她不想點破,就當作是一場考驗吧!這二人若是連這點誤會都能錯過,只能說是情深緣淺。
而且,她從始至終都不看好胤禛和金桂這一對。潛意識里不想讓胤禛誤了金桂一生。
半個月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這中間李金桂近乎是扎根在藍齊兒的寢宮內(nèi)。
“榮妃娘娘,試婚宮女回來了!”
“讓她進來!”
榮妃緊張兮兮的攪著手中的錦帕。
比如明朝萬寧公主嫁給個病嘮鬼駙馬,結(jié)果那駙馬爺拜堂當天就當場吐血,一個月后就死了,公主還沒入洞房就成了寡婦,幾年后也郁郁而終。
因為金枝玉葉的公主是不能隨隨便便就能改嫁的,為了以后的生活著想,所以公主們對試婚制度都不反對。
試婚結(jié)束后,試婚宮女必須回宮向主子如實稟報試婚結(jié)果,各項結(jié)果均無異常,公主才會嫁給額駙爺。
藍齊兒百無聊賴地牽著李金桂的手到御花園中散心。
“你不聽聽試婚宮女怎么說?”
李金桂發(fā)現(xiàn)藍齊兒對這位未來的額駙沒有半點興趣,一副心如止水的怏怏神情。
“他是太后娘家的人,就算真的有病也沒人敢打壽康宮的臉!”
藍齊兒捏了捏李金桂的腮幫子,這丫頭真是傻得可愛。
“算算年紀,胤禛年底也將滿十五了吧,大清的皇子在年滿十六歲之前必須娶福晉,在這之前,循例也會準備試婚宮女賜給皇子,金桂,你想當胤禛的試婚宮女嗎?”
“我…我不知道…”
李金桂條件反射的開始回避任何與四阿哥有關(guān)的任何問題。
藍齊兒無奈的搖搖頭,這丫頭的心思都沒寫在臉上。
她就算再支支吾吾也無濟于事,難怪胤禛能將她牢牢把控在手心中。
咸福宮內(nèi),在聽完試婚宮女詳盡的稟報后,榮妃終于將懸著許久的心放下。
“秋月,你也辛苦了,這碗滋補湯是本宮賜給你的?!?p> “奴婢謝娘娘恩典?!?p> 那試婚宮女瑟瑟發(fā)抖的匐匍在地,而榮妃的貼身宮女琳瑯則將手中熱氣騰騰的湯藥遞到秋月手里。
這是一碗絕子湯,不管是誰,都不能先于她的女兒生下額駙的長子,更何況是眼前這位看著有幾分姿色的宮女。
這試婚宮女身份卑微,誰知道日后會不會因此而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防人之心不可無。
大婚前夜的準備工作尤為繁瑣,連連打著哈欠的藍齊兒已是一身朱紅色的大婚吉服。
此時正坐在梳妝臺前由著全福老太太梳理發(fā)髻。
所謂全福老太太,指的就是古稀之年的婦人,全福人是指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夫妻恩愛,兄弟姐妹和睦相處的有福氣的人。
滿人的婚嫁習俗中認為新婦由全福老太太盤發(fā)能多子多福。
全福老太太在新娘出嫁上轎之前,還需進行“掃轎”、“熏轎”、“照轎”的禮儀。
“掃轎”是指全福老太太用掃把將轎內(nèi)塵土象征性的拂去。
“熏轎”是指全福老太太在掃轎之后,用一把高香將轎內(nèi)熏染一下,充盈香氣。
“照轎”是拿一面手持鏡子,將轎內(nèi)角落照射一遍,以避免傳說中的污穢之物藏身于轎內(nèi)。
這一連串的禮儀完成后,就等著新娘子上轎的吉時。
此時一群宮女正井然有序的替藍齊兒描眉畫眼,她素來不喜脂粉妝奩之事。
但真若盛裝打扮起來,那端莊典雅帶著些許英氣的獨特氣質(zhì),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第三對耳墜子換成這翡翠耳墜!”
滿蒙女子在隆重的場合皆要遵循一耳三鉗的習俗。
滿蒙女子從生下來那一刻起,就會立即被薩滿在每邊耳朵上扎三個耳洞,兩耳共計六耳洞,以代表具有滿洲高貴血統(tǒng)。
而貴為固倫公主的藍齊兒自然是要戴東珠耳墜子。
“公主殿下不可,這東珠是正室嫡妻的身份象征,若是貿(mào)然撤換怕是不吉利?!?p> 一旁的掌事姑姑苦口婆心勸諫這位刁蠻任性的公主。藍齊兒冷哼一聲,于是取下護甲親自佩戴。
“公主殿下…”
“哎呦…你怎么就沒接住…”
一聲輕響,那東珠從一旁的芳姑姑手中滑落,那珍珠本不是什么易碎之物,卻是在此時摔成了好幾瓣。
“奴婢來伺候公主殿下梳妝!”
李金桂哪里不知藍齊兒這是悄悄用內(nèi)力將那東珠震碎,擔心藍齊兒再刁難別人,于是李金桂自告奮勇地伺候藍齊兒梳妝打扮。
“芳姑姑,你看,這東珠耳墜子摔碎多不吉利,若是被本宮的額娘知道…”
“哎呦,公主殿下,奴婢覺得這東珠耳環(huán)佩戴三副之多有些累贅!”
“再說好事成雙,咱佩戴兩副東珠已是綽綽有余,再加上這對翡翠耳墜子卻是讓人眼前一亮…”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換這對翡翠耳墜吧……”
………
這場盛況空前的婚事直到日落黃昏之時方才收尾,但天公不作美,此時卻下起了傾盆大雨。
作為藍齊兒的摯友,李金桂自然要將她送到額駙手中才能安心。
“小蘇子,爺想一個人靜靜!你先回去吧。”
此時胤禛撐著油紙傘站在護城河的城樓之上,滂沱大雨中根本就找不到烙印心底的熟悉身影。
“爺,這雨怕是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奴才站的遠遠的陪著您可好?”
蘇培盛看著四阿哥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擔心,于是小心翼翼試探著想要留下。
“滾~”
這語氣中竟是帶著一股子肅殺之氣,蘇培盛只感覺后脖子一陣涼颼颼的感覺。
“奴才遵命!”
他將雨傘恭敬的交到四阿哥手中,一步三回頭的朝著鐘粹宮的方向前行。
“金桂!這雨太大了,你快回去吧!”
藍齊兒掀開轎簾,朝著緊隨花轎的李金桂喊道。
“不行,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一生只有這么一次,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將你送到額駙手中!”
李金桂撐著喜慶的紅色油紙傘,但耐不住風斜雨狂,此時已是渾身濕透。